就如,她喜歡滑雪,喜歡騎射,甚至一堆髒兮兮的雪,她都能不怕冷不怕寒的興緻勃勃的玩很久,不堆出幾個細緻的雪人不罷休。
然而,女子真正喜愛的東西則甚少。
如,琴棋書畫,如女紅刺繡,有時候讓她做這些,就跟與她八輩子有仇,是折磨她似的。
這挂相思子,道相思,其實并不像是她會做的事情。
容珏自己興緻也一般,然而,他見她實在是興緻頗濃,抱着他手臂晃啊晃的時候彎彎淺笑的雙目恍若載着星辰,在夜間明亮得足以奪人心魄!
他看得心頭一窒,聲音微啞的道:“好。”
慕輕歌歡呼一聲,“王爺真好。”
容珏摸着她的腦袋無奈一笑。
她有所求,他即便赴湯蹈火也應允她!
“那我們現在回去找大師麽?”慕輕歌揚起臉看看在風中晃動着枝葉的相思樹,“還是先回房間,将我們的願望寫好,再将之交給大師開光?”
“不必拘泥這些小細節。”容珏拍拍她腦袋,牽起她的手,一邊原路回去一邊道:“天色不早了,我們早去早回,大師那處應該有筆墨紙硯,應該不會計較給我們使用一下的。”
其他人見兩人這般,也不自覺地有趣還是怎麽樣,也一同跟了上去。
大師見他們去而複返,倒也不訝異:“不知各位施主去而複返是爲何?”
容珏道明來意,大師慈悲一笑,當即讓小師傅多研些墨,拿出些紙張來給他們用,自己雙手合十的朝佛像一拜,便去了一出站着。
“小歌兒,你要寫什麽?”
端木流月不知想到了什麽,捏着紙張好像有些緊張。
慕輕歌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模樣,揚了揚眉:“你所求,該不會與小星星有關吧?”
“啰嗦!”端木流月不高興了,憤憤然的瞪着慕輕歌:“不是說願望說出來便不靈了麽,你既然猜中了,爲何又要說出來?”
慕輕歌給他白眼一枚,涼涼的道:“既然你知道,爲何又要問我寫什麽?”
端木流月撇嘴:“我這不是好奇麽?”
“呵呵。”慕輕歌冷笑兩下,回應道:“我這不也是随口猜猜麽?”
端木流月被氣着了。
“啊啊啊!”忽然,一旁的容穎驚叫兩聲,哭喪着臉拉着慕輕歌的手臂扯了兩下:“四王嫂,你怎麽不早些與我說,許願的時候願望不能說出來?如今本小王已經拉着幾個人說給他們聽了!”
慕輕歌無語扶額:“你這是什麽怪癖好,人家不問你,你自己卻偏生要拉着給人說?”嘴賤至此,能怪誰?
怪她咯?
“我,我……”容穎悔不當初。
“好了,别想這麽多了。”慕輕歌拍拍少年漂亮的臉蛋一下,随口告訴他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願望千千萬萬,說了一個兩個又如何,你再想兩個願望出來便是了。”
容穎不傻,滿臉不開心的嘀咕:“但本小王最想實現本小王給人說的兩個願望。”
“那你就還是許那兩個願望。”慕輕歌道:“佛有道,有心則靈。”
“自己的願望都告訴别人了,佛定然認爲本小王無心了。”容穎到底是個小破孩,想象力豐富得緊,“如此一來,反倒是白白浪費了今晚的許願。”
慕輕歌眯眸,伸手在他臉蛋用力一扯,皮笑肉不笑的問:“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麽?!”
容穎皺巴着一張俊臉,正要開口,容珏不知何時過來了,涼飕飕的瞥一眼少年,“嫌屋裏熱,想出去涼快涼快?”
“不不不。”
容穎一聽,哆嗦了一下,實在怕容珏将他扔出門外去,擺擺手一溜煙的跑了。
慕輕歌無奈,頗有些羨慕的道:“還是你能治人。”
容珏不可置否,睨着她手上的白紙:“你與我是最先進來的,然而那麽多人都寫好了,你卻還什麽都沒寫?”
慕輕歌吐吐舌頭,然後歎一口氣:“其實,我方才興沖沖的,然而,進來執起筆才發現,自己其實并不知曉到底要求什麽。”
“無欲無求?”端木流月這廂忽然又出現了,啧啧兩聲道:“小歌兒,是你心态太好,容易滿足,還是容珏給你太多,你無所可求了?”
容珏聽罷,也朝慕輕歌看去一眼。
目光灼灼。
“其實都有吧。”慕輕歌見容珏一直盯着她看,便知容珏是在意端木流月的話的,看着它笑吟吟道:“我所求不過是家裏每個人都平平安安,家庭和樂滿足。如今,我已經有了這一切了啊。”
她來到這個世上,相當于沒爹沒娘,本來就無一牽挂。
如今,她有了很愛她的容珏,懷裏還有個很健康的寶寶,還有小屁孩,也有知己,她已經很滿足了,其實可以說是人生圓滿了。
如果一直能這樣,她當真可以一輩子無求了。
容珏聽罷,笑了一下。
是啊,其實一個人所求跟給太多或者給太少沒關系,在意的不過是自己身邊的人罷了。
“啧啧!”
端木流月看慕輕歌和容珏笑得一臉契合,隻覺得嘴裏泛酸心裏也泛酸,當然,最多的其實是羨慕,如果他日他也如他們一般,他也可以别無所求了。
“那你是不寫了麽?”容珏溫柔的摸摸她腦袋。
慕輕歌歪着腦袋想了一下,朝佛祖拜幾拜,道:“那我就貪心一下,多幾個願望吧。”
“好。”
容珏站到一旁去,給她空間寫願望。
慕輕歌揮毫幾下,很快便寫好了,她吹紙張幾下,待墨迹幹了,看一眼四周,發現大家已經出去了,這裏就隻剩下容珏和她。
她一邊折疊紙張,一邊問:“你可也寫好了?”
“嗯。”容珏颔首,待她折疊好之後,牽着她的手往外走,慕輕歌興緻有點高,一邊走一邊在容珏耳邊叽叽喳喳的說着話:“我們走快些,我們出來時間不短了,小屁孩一個人在房間定然無聊了。”
容珏拉住她:“慢些,有管家陪着,不必擔心。”
慕輕歌點頭,笑眯眯道:“明兒待小屁孩過來一趟吧,也讓他寫幾個願望,到時候你抱着他讓他親自挂上去。待他長大了之後,拿出來看一看,定然特别有意思。”
容珏笑着颔首:“好。”
慕輕歌見他這模樣,頓時寬了寬心。
起碼,他忘了那一支簽的事情了,而那一支簽,也在她方才趁人多的時候,偷偷塞到大師的桌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