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由始至終都沒反應,原來是早已經知曉了。
華懿然滿心愧疚,華宥然隻是她大哥而已,他從小到大護她幫她寵她已經不少,這一切明明是她和慕容書彥應該承擔的,爲何現在要讓他幫她承擔?
“哥哥,這樣對你真的不公平……”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必多言。”華宥然打斷華懿然的話,見她滿臉愧疚的模樣,無奈歎息道:“然然,哥哥我做事素來有分寸,我一個男子,這些流言蜚語能奈我何?”
話罷,伸手輕輕抹掉華懿然臉上的淚痕,輕聲道:“然然,這些年,一直都是你陪在爺爺身邊,我這個做哥哥的反而沒能盡到爲人孫兒的責任。我了解你,你比我更加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因爲我因爲爺爺,你從未曾遠離皇城半步,一直替我盡孝道,我又何嘗不曾虧欠過你?”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除了慕容書彥,還有她哥哥。
聽着華宥然的話,華懿然眼眶不斷的湧出淚珠,“爹娘不在了,爺爺老了,孑然一身的,我作爲孫兒,也有在爺爺身邊盡孝的義務。”
端木雅望暗暗歎了一口氣。
誰能想到,作爲開國大将之一,到年老竟然這般凄涼,不但早已經送走了自己的兒子兒媳,連唯一的孫子也被逼行走遠方,隻有一個孫女陪在身邊。
如果華懿然嫁得早,那個隐身在竹林深處的華老,該是多麽的孤獨無依啊!
端木雅望見華懿然哭得越來越厲害,臉上淚痕滿布,伸手輕輕給她擦淚,未發一言。
“我知道,所以,你比我懂事多了。”華宥然當然知道他這個妹妹心比誰都野,比誰都要闊,如果沒有羁絆,她的足迹将踏遍天下。
華懿然一聽,急了:“哥哥,沒有的是,你……”
“好了,哥哥知道你的心。”華宥然溫聲道:“這件事對我輕而易舉,我也不覺得會有什麽損失,而且爺爺也已經贊同了,消息也在外傳播了,沒必要再爲此費神了。”
話罷,他想起什麽,轉頭問慕輕歌:“珏王妃,能喚醒書彥的解藥可否給我一顆?”
“當然可以。”孩子的問題解決了,華懿然不用遠走藏匿,不過,她心裏還是有些顧慮:“書彥……到底是成親了的,如果他醒來,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以前他沒能推掉這婚姻是形勢的緣故,如今形勢大變,他也不是弱的人,如今我也回來了,也就不能坐視不管了。”華宥然笑了一下,笑容卻不達眼底:“總不能一直被動,被人牽着杯子走是不?”
慕輕歌眸子一眯,他的意思是,他有辦法改變現在局面?
“歌兒,你沒什麽好擔心的。”捏着朱筆在批注的容珏頭也不擡的淡淡道:“他不是誰都能對付得了的。”
慕輕歌眼皮一跳,也不再遲疑,笑道:“華世子,藥當然随時可以給你,不過,現在有孕在身,我身上不再随便帶着各種藥,都放在房間裏了,待會我回去房間拿給你?”
華宥然對她鄭重颔首:“有勞了。”
“客氣。”慕輕歌笑:“然然的事就是我的事。”
雖然如此,華宥然還是正色的對慕輕歌微微彎腰道謝,“這些日子然然也叨擾了,事情辦好,爺爺也挂念她和孩子,今天其實也是來接他們回府的。”
華懿然一冷,總覺得事情進展的太快了:“哥哥,今日就能回去了麽?”
容珏和華宥然對望一眼。
其實,她們整天待在府中,哪裏會知道外面現在是一天一個變化,早已經不是她剛回來皇城,被迫躲進珏王府的形勢了。
當然,這些他們覺得沒必要說,容珏很快就垂首下去繼續做事了。
“嗯,今日就回去。”
華懿然禁不住一喜,眼底禁不住閃現出了淚光。
華懿然在慕輕歌起碼不用這麽無聊,華懿然回去她雖然心有不舍,但還是替華懿然感到高興,見她這模樣忍不住歎息,伸手用袖子給她查了一下眼淚,道:“情況總算好轉了,能回去住也好,得空過來玩。”
“嗯!”華懿然眼眶盈淚,重重點頭:“歌兒,這一段時間真的太感謝了,如果沒有你和活閻王,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這一段時間裏,珏王府給了她最好的避風港。
她不勝感激。
“不用這麽客氣。”慕輕歌見她眼淚好像有越流越兇的迹象,忙道:“别哭了,你家寶寶看着呢,如果他懂事,也該笑話你了。”
華懿然被逗笑了,又欣慰又佯裝兇悍的道:“我辛辛苦苦生他出來,他敢笑我就扔了他!”
“口硬心軟。”慕輕歌當然不會認爲她是認真的。
華懿然抹着淚,也笑了。
“你和你哥哥先坐坐,我這就去給你們拿藥去。”慕輕歌想起正事,道。
華宥然道:“珏王妃你有孕在身,讓下人走一趟也可以的,何必親自動身?”
慕輕歌笑着解釋:“我的藥我都沒标注,隻有我自己才知道哪一瓶裝着的是哪一種藥。”
華宥然深深看了她一眼,“原來如此,那就有勞珏王妃了。”
慕輕歌搖頭:“不必客氣。”
“我陪你吧。”慕輕歌有孕在身,華懿然也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慕輕歌很沒好氣,“不用,管家還在門口呢,春寒她們也在西廂外面守着,不用擔心,況且你孩子還在這呢,萬一見你走了哭鬧怎麽辦?”
華懿然見勸不過慕輕歌,而且她也說得有理,便随她去了。
慕輕歌來回也不算久,将藥給了華宥然,給他細說了服用流程,華宥然謝過,便拱手正式道:“珏王妃,多謝你幾番出手相助,他日如有需要華某的地方盡管開口,即便我華某肝腦塗地也定然替你辦到。”
“華世子言重了。”慕輕歌被他說得吓了一跳,忙道:“這其實是舉手之勞,華世子不必挂懷。”
華宥然笑了笑,沒答。
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當然知道她這藥定然不簡單,而且應該是根據慕容書彥的身體情況等特意研制出來的。
定然花了不少功夫。
不過,既然她輕描淡寫,他也就将感激之情埋于心裏,告辭道:“爺爺估計要等得坐不住了,我和然然就先行回去了,告辭。”
慕輕歌摸摸小孩子的頭,笑:“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