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容珏便覺得這件事的嚴重性。
慕輕歌不提,他也無從下口去問。
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嘗到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感覺。
因爲這件事,他的神經有些緊繃,安心不下來做事,而後她想了想,幹脆将手邊的事扔開,跟在慕輕歌身邊,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原本慕輕歌想靜幾天,思考一下容珏欺騙她這件事的,結果容珏這一怒刷存在感,慕輕歌便什麽都想不了了,甚至有些慕輕歌哭笑不得。
也因爲這樣,她心底因爲容珏而憋着的一股悶氣消弭了不少。
她有一點不快,他便如此緊張,除非她是瞎的,不然不可能将他的關懷視視而不見。
她覺得,她應該找容珏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這一天晚上,在沐浴完之後,容珏接過她手中的毛巾要替她擦拭頭發,慕輕歌組織了一下措詞,問:“你這幾天應該察覺道我不對勁了吧?”
容珏手中動作一頓,斜睨她一眼:“你覺得呢?”如此明顯,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
“你别瞎擔心了,我沒什麽事。”慕輕歌覺得自己這幾天的有些不對,“你不用一天到晚跟在我身邊晃,去做你的事情便好。”
容珏抿唇看着她,“你是說真的?”
“我看着像是在說假的麽?我這麽有空啊?”慕輕歌雙手抱胸,翻一個白眼沒好氣的道。
容珏翹唇,垂首愉快的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
他知道,慕輕歌好像又回來了。
“這幾天,你是怎麽回事?”這回輪到容珏問了。
“因爲我聽到了好幾個消息。”慕輕歌歎了一口氣,直言道:“然後,震驚過度了。”
容珏擰眉:“什麽消息?”到底是誰在背後造謠,讓她性情大變?
慕輕歌沒有立刻回答,伸手拉住他替她擦拭頭發的手,讓他與她面對面,“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誠實的回答我。”
容珏輕彈一下她的額頭,“問。”
“你是不是在招兵買馬?”
容珏的臉色一變,“誰告訴你的!”
“你不需要知道。”慕輕歌視線直逼他的眼睛,“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招兵買馬?”
容珏沒有回答,臉色有些凝重,盯着慕輕歌的臉沒回答。
“是還是不是?”
容珏伸手輕輕摸着她的臉,片刻颔首:“是。”
慕輕歌愣了愣。
其實,在慕襯眉的話出來的之後,再想起以往的種種,她便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隻是,容珏在她面前親口承認,她還是忍不住震驚。
她吞吞口沫:“你……爲何要這樣做?難道你不知道,招兵買馬被知曉可是殺頭的大罪?”
“那個預言是真的。”容珏抿唇道:“我幾年前便知曉那個預言了,如果大戰一開始,爵彥将是第一個争奪的對象,它到時會被如何碾壓,無人知曉。”
話罷,他又道:“姬叔早就料到他和母後會出事,我答應過他,要替他們照顧小琰。”
也就是說,他這是爲了爵彥了?爲了姬子琰了?
慕輕歌睫毛輕顫:“你……母後也答應?”讓容珏千裏迢迢從爵彥回來,計算他父親的國家,何其殘忍!
“你别想太多了,他們自是将琰兒托付給我罷了。”容珏揉揉她的腦袋,溫聲道:“招兵買馬是我主意,我不想在大戰的時候,性命由他人主宰。”
慕輕歌聽着,心裏好受了一些,不過,她有些不明白,如果皇甫蔚天真的心疼容珏,就不應該送他回來皇城。
他跟着皇甫蔚天離開皇城,所有的親人将他歸爲爵彥人,他處境多尴尬多不好受啊!
容珏看着臉上明顯有些憂慮的她,伸手将她抱進了懷裏,在她耳尖輕輕親着,“對不起。”
對不起,他到底是騙了她,到底讓她擔心了。
以前,年少輕狂,不甘居于人下,想怎麽做便怎麽做,未曾想過後果。
他覺得這世上沒什麽是他付出不起的,他無所畏懼。
然而,她出現之後,他開始有了憂慮。
甚至變得有些膽怯了。
他的唇瓣有些顫抖。
慕輕歌能感受到他的忐忑,心裏忽然難受起來,伸手回抱他,眼底眸光溫柔又堅定:“沒關系,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與你共進退的。”
他要招兵買馬,她盡自己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如果想要登上高位,她也會做他最強的那一隻推手!
容珏揉揉她的發絲,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以前不告訴她這些,是不想她擔憂。而且。他知道她不喜功利權勢,也怕她反對,讓兩人産生縫隙,越走越遠。
然而,她總是會超乎他所有想象,讓他刮目相看。他十多年來,一直覺得自己是不幸的,艱澀孤獨,這一刻卻忽然覺得,她十多二十年來不是沒有運氣,隻是都積累起來了。
積累起來,用來遇見她。
他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保證道:“你放心,我所做的絕非隻是爲了我自己,終有一天,我們能過你想過的生活的。”
慕輕歌怔了怔。
她想過的生活?
她應該有跟他說過她想過怎麽樣的生活吧?
在他決定招兵買馬的那一刻,這一切還有可能麽?
而且,“外面已經有人知曉你招兵買馬了,非常危險。”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得安甯了。
“無礙。”容珏搖搖頭,并不放在心上,“自從我從爵彥回到皇城,關于我居心叵測的猜測就從來未斷過。”
“但這次不同,他們……”
“你夫君的話難道不值得你信任?”容珏輕刮一下她的鼻尖,疼愛的道:“我所有的兵馬都不在我手裏,而且分得很散,主要的兵力還不是在天啓,他們有何證據讨伐我?”
慕輕歌有些懵:“兵力不在天啓,那……”
“分散在四大國裏。”容珏淡淡道:“四大國都是從爵彥被分散出去的,百姓和大多數人都懷念巨岩那懷仁的統治,很容易一呼百應。”
慕輕歌聽着,倒覺得情況當真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也有些擔心:“如果四大國都察覺異樣,聯合殲滅你手下的兵,那……”
“這的确是一個危險的情況,我會注意一下。”容珏覺得慕輕歌腦子轉得快,認同的點點頭:“不過,四大國因爲那個預言,現在都在蠢蠢欲動,彼此之間很難取得信任。”
“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注意些爲好。”
“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