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開口應他的話,容珏松了一口氣。
不過,看着桌面上不留半滴湯汁的空碗,他的眉頭又皺了皺。
一口悶?
除了剛開始喝這些湯藥的那幾天,她什麽時候如此乖巧過?
不過,慕輕歌與他說話的喜悅勝過心底的疑惑,他也沒多想,讓人掀開菜盆上的蓋子,給慕輕歌夾了她期盼已久的百淬香乳鴿和八珍荷葉雞。
小屁孩眼珠子瞪着慕輕歌快要滿出碗外的肉,小嘴兒噘了起來:壞哥哥,就隻記得小娘親,我愛吃的一塊都不留給我!
“好了,别瞪了,再瞪下去我都快要在掉下給你撿眼珠子了。”慕輕歌很沒好氣,像以往那般,動筷将碗裏的肉給了他大半。
“還是小娘親對我好。”小屁孩這才心滿意足的開始進食。
一切,還是如以往那般平常。
容珏覺得自己多心了。
但,容珏還是有些不放心。
慕輕歌很喜歡午睡,隻要條件允許,她都會選擇午睡。
容珏則不然,就算有時候睡,也是爲了陪她。
慕輕歌本來打算趁着午睡的時間,好好想一想該怎麽處理容珏這件事的,卻不料容珏今天正午也回房了。
“你怎麽也回房?”
經過午膳的事情,容珏竟然異常敏感起來,眯眸盯着她的臉:“怎麽,你不希望我回房?”
慕輕歌前所未有的疲憊,甚至覺得腦仁都開始赤赤的疼,她外袍也不脫,來到床邊就将自己扔到床上去,擰着眉揉着額角。
“今天怎麽如此累?”容珏見她臉色委實不好,心便軟了下來,在床邊坐下,微微彎腰伸手摸着她蒼白的臉蛋,“昨晚不是歇息得挺好的麽?”
慕輕歌搖搖頭,不語,片刻後開口,“王爺,你有什麽事瞞着我麽?”
容珏擰眉:“爲何這樣問?”
慕輕歌不說話,隻是眼睛定定的盯着他的臉,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風華絕代,好看得無論她看多久,依然覺得心悸。
隻是,看着他白玉雕像般的俊臉,她忽然之間有些心涼。
“到底怎麽了?從你回來,我就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容珏掰正慕輕歌的臉,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抿唇控訴道:“如果我不開口你都不理我,用膳的時候還不看我。”
他的語氣很委屈。
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不公對待似的。
慕輕歌揉着眉心,有些無奈:“我沒有不理你也沒有不看你。”
她說的是真話。
其實,她并不是不理他,也不是故意冷淡。
隻是,她從來沒想過,她最愛的,最信任的男人,會欺瞞她。
從來沒想過的,也從來沒遇到過的事情,讓她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他。
看到容珏的時候,她幾乎當即想開口問從慕襯眉口中知曉的事情,但是當時人多,理智告訴她這樣的事應該私下解決,免得吓着小孩子了。
同時,她上輩子的經曆告訴自己,越是這樣的時候就越需要冷靜,沖動,往往反而容易将事情搞砸,甚至2将事情的不好點無限放大!
從而一發不可收拾。
隻是,在房間裏,她還是忍不住将那一句話問出來,然後想看看他的反應。然而,容珏臉上卻沒有一絲慌亂,甚至沒有直面她這個問題。
沒慌亂,也不回答,是不是代表……那樣重要的事她根本沒權利知曉,他也從來不打算将它告訴她?!
既然如此,那她在他心裏到底又算什麽?
“沒有便好。”容珏唇瓣微微揚起,俯身在她臉蛋上親一下,“我告訴你,不準不理我!還有,别對那個破孩子那麽好,你始終是她嫂子。”
慕輕歌額頭青筋突突的跳着,感覺更累了,而且非常看不透他:“他才三四歲。”
容珏哼了一聲,想起什麽,問:“對了,你方才爲何這樣問我?”
慕輕歌睫毛一顫,“沒有,就是忽然想問問。”
“你之前說過懷孕的人性子有可能會大變,一點事兒便能放大數倍,會胡思亂想。你莫要想太多,累着自己了。”容珏拍拍她腦袋,一邊彎腰替她解外袍的盤扣一邊道:“睡覺的時候莫要穿這麽多,不然醒來你又要喊不舒服了。”
慕輕歌累得厲害,伸手打了一個呵欠,坐起來道:“我自己來吧。”
容珏并沒有放開手,解開口之後,動手替她将外袍脫下來,替她拉過被子道:“乖,好好睡。”
慕輕歌擁着被子躺下,看了容珏一雙眼,便閉上了眼睛。
容珏坐在床邊看着她,直到确定她睡着了,他才離開。
離開房間之後,他直接去找了管家,神色冷然:“夫人今天是怎麽回事?”
管家搖頭:“回王爺,屬下也不知曉。”
“你可以有察覺她的異樣?”
“這個倒是有。”管家認真道:“夫人今天好像特别累,而且還不愛說話,回來的時候,馬車停了,我叫夫人幾聲才聽見。”
“回來的時候才這樣?”容珏眯眸:“去的時候呢?”
“去的時候沒有。”管家毫不遲疑的道:“去的時候夫人神采奕奕的,還坐在馬車裏一邊和喝參茶一邊和老奴聊天。”
“那她是何時開始有異樣的?”
管家皺眉,搖搖頭,想不出細節。
“一點征兆都沒有麽?”容珏臉色微沉:“而且,夫人這是第一次去給段世子看腿,時間應該消耗不了多長才是,今天怎麽會來遲了那麽長時間?”
管家一聽,忽然想起慕輕歌和慕襯眉聊過一段時間,然後腦海裏忽然閃現她離開慕襯眉房間時,問他的那一句話。
他将之告訴了容珏,道:“王爺,或許王妃的變化和這句話有關?”
和這句話有關,那也和話裏提到的容珏有關了?
管家這麽想着,便想起午膳時慕輕歌異常的舉動,便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沒有錯了。
容珏抿唇,神色冷凝:“你派人去查一下,到底她妹妹跟她說了些什麽。”
管家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