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果果的傲嬌台詞,這話讓剛來的幾人忍不住咧開嘴出無聲的笑,他們覺得這似乎又能看到一個江湖佳話了,什麽兩大席親傳握手言和把酒言歡不打不相識什麽的。
不過阿爾托莉雅則是平靜的注視了對方一眼,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沒有欠誰的,就算有,也不是欠我的。”
此話讓木藍青本是輕松惬意的臉一黑,随後他哼了一聲,轉身走向趕來的海角閣弟子那裏,他覺得,阿爾托莉雅這是端着那臭架子說點不找邊際的話,一點也不爽快。
這個想法可是大大的誤會了阿爾托莉雅,她生氣木藍青前幾天的那潮汐一劍,也是生氣在對方鬧市中用出威力強大而且不好控制的武技,對于木藍青那不分由說接近偷襲劈向自己的做法,阿爾托莉雅并沒有放在心上。
阿爾托莉雅走到跟着她來的那些内門精英弟子那裏,那些人一個個低着腦袋,像是打了敗仗的公雞。
如果不是阿爾托莉雅一貫的風傳是極爲良好的,這些内門的精英們,現在早已經跪在地上求饒了,臨陣逃脫,這個罪名足夠他們喝一壺了。
“面對強敵,暫時撤退的确是正确的做法。”阿爾托莉雅凝視着這些人,緩緩說道。
這些内門精英低着腦袋,可是心裏卻放下心來,這話不光是沒有訓斥,還安慰了一番,想來也不會有懲罰了。
“不過……”
“逆境才能使人進步,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卻不敢揮劍,那又如何更進一步。”
“既然無心進步,那麽就不必挂着這内門精銳的名号了,現在你們隻是内門弟子,等到你們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找我給你恢複内門精銳的名号。”阿爾托莉雅不緊不慢的說完這話、
這話讓這些内門精銳們齊刷刷的跪下來,這一個個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懲罰,就算是讓他們去思過谷靜思一兩年,也比這個懲罰好啊。
内門精銳的待遇跟内門弟子的待遇是天壤之别,他們完全無法想象降低成内門弟子後的痛苦,畢竟精銳除了長老之外,也就席親傳可以任命,長老一輩的人肯定不會理會他們,而現在又被席親傳親自開口降下了身份、
人總是會以己度人,這些人有一個很正常的想法,就是他們這次的臨陣逃脫惹惱了親傳席,所以剝奪了他們的身份,而内門精銳的提拔制度卻讓他們感覺這輩子沒希望再成爲精銳了,因爲他們覺得,阿爾托莉雅既然惱了,肯定不會再同意這些人當内門精銳了。
阿爾托莉雅卻想的很簡單,她隻是想讓這些人有點上進心,有點拼搏的精神,八大門派的霸主地位無可撼動,沒有天敵的環境導緻這些内門弟子空有精銳之名,其實也就是那半桶水晃悠,除了制式的武技之外,幾乎毫無新意與可點之處。
讓他們知道些自己的不足,也是爲了他們未來的展好……
阿爾托莉雅的目的就是這個。
可是别人想的跟她想的何止是有差别,完全是對立了。
“想知道爲什麽一項比較寬容的潘親傳這次對你們的處罰這麽嚴重麽?”
百人山的聲音響起,一米二的身子在人越來越多的地方沒有顯得低調,反而有一種引人注目的感覺,他看到充滿黑煙信号彈後就已經趕過來了,隻不過因爲輕功實在低微,距離很近的他反而來的很晚。
至于說爲什麽他引人注目……
你在職場碰到個一米二的矮子領導,你也會對他行注目禮的。
百人山走到這跪在地上的十幾名内門前精銳面前,圍着他們走動了一圈,說道:“說出你們的想法,不說話的都扔進外門去幹苦力。”
好嘛,這十幾名内門前精銳這下一齊開口了,所說的話語雖然不同,可是意思還是差不多的,不外乎是些因爲他們臨陣逃跑了,所以才有這個懲罰的,完後還要補充句話,說自己對這個懲罰心服口服。
百人山點點頭,這些人口服是肯定的,心肯定是沒服,人字決清晰地感知着他們的情緒。
“空話套話我也懶得說了,你們也别說自己心服了,你們自己都不信。”
“我們不老長春谷的位置一直在八大門派其中,你們行走江湖也并沒有遇到太多敵人,大部分都同是八大門派的同僚,就是小有摩擦,也是點到爲止,難有性命之搏。”
“就算與洛陽的人交手,大部分也并沒有絕境之時候,打了幾場逆境戰鬥的反殺,你們便被蓋上了精銳的名号,不同其餘内門弟子。”
“保全性命是對的,可是對的不一定就是恰當的,我們是武者,一生唯武的人,要麽邁過艱辛危險步步前進,要麽就死在攀爬武道高峰的路上。”
“今天的戰鬥,我剛才也聽提前剛過來的人說了,那鋪天蓋地仿佛無窮無盡的真氣是很可怕,可是你們卻連試探的想法都沒有,一個個隻會逃跑,虛虛實實這種戰鬥方式乃是再爛大街不過的事情了,是不是你們以後遇到惠劍門的千光殘影劍,就覺得人家是真的一刹那揮出了上千次劍?招招都是實招?”
百人山說着這話,神念之力具現化出一道鋪天蓋地的透明真氣牆,幾十米長寬的真氣牆直直的砸到這些人的身上,把他們都吓癱在地上,以爲此命休矣。
百人山的神念版真氣牆看起來威勢十足,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可是這真氣牆卻像是一個氣泡一般,擊打到這些癱在地上的前内門精銳的身上,隻是吹動了他們衣服幾下,便消失于無形了。
“一道随意三流武者都能出的真氣牆,威力不如河岸旁吹動柳條的微風,愣是把你們吓得一個個癱在地上,連揮劍試試是否是虛招都不做,我要是下一刻再補一劍,就算是用二流武者的水準來補一劍,你們癱在地上,不一樣要交出性命?”
“一個三流武者,一個二流武者,來兩個這樣的打配合都能弄死個你們這種一流,你們覺得自己還對得起精銳這個名号麽?”
“當日後你們的行動,都已保全性命爲第一的時候,你們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了,就算給你們幾十年的真氣,你們可能還打不過其他精銳弟子,潘親傳把你們的精銳之名剝奪了,也是讓你們有個進取的心。”
“我知道你們是怕什麽,怕潘親傳是惱了你們臨陣逃脫,給你們小鞋穿,這樣吧,三年,我給你們三年的時候,如果你們覺得什麽時候自己配得上精銳這個名号了,就來找我,我再恢複你們精銳的身份,不過到時候,你們要是再出現這種情況,那麽你們就都一個個把自己腦袋擰下來去鋪路吧。”
說完這些話,百人山一揮手,對着如臨大赦的這些人說道:“這沒你們的事了,回駐地自己交上精英令牌,然後安心去當普通的内門弟子吧。”
當這些人感恩的走了後,百人山轉身看向眼神複雜的阿爾托莉雅,搖了搖頭沒說話,眨巴眨巴眼,比了個噓聲的動作。
阿爾托莉雅清楚地了解了百人山的意思,這裏人多,不方便說話,回去再說。
點了點頭,一副冷面的阿爾托莉雅給後來趕過來的不老長春谷弟子交代的幾句,讓他們把這名老頭的身形體貌跟真氣無法探測的特點告知其他門派的人,接着跟在百人山身後往不老長春谷駐揚州行宮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個時辰,兩人到了門派駐地這裏,走上行宮的頂樓,拉開尼祿的屋門,依舊在研究地圖的尼祿看了兩人一眼,嘴裏說道。
“回來了?”
“恩。”
說完這毫無意義的話,尼祿繼續研究着眼前的地圖,仿佛能從裏面看出花一般,阿爾托莉雅靜坐在地闆上,看着百人山,準備聽他要說什麽。
百人山喝了口茶,坐到阿爾托莉雅旁邊,開口說道:“阿爾,你是對他們不錯,可以說你這屬于愛兵如子了,雖然他們不算是兵,可是差不多的意思。”
“不過你給他們個能接受的方式來教他們,我還聽說你跟木藍青那個二缺又差點打起來?”
阿爾托莉雅搖了搖頭,她沒覺得自己跟木藍青起沖突。
百人山看到迷茫的阿爾托莉雅,點了點她的額頭,帶着無奈的口氣說道:“算了,木藍青那二缺反正也不算小氣人,這事無傷大雅,不過對于這十幾名内門精英,你若是不說話,回來後自然有門派門規處罰他們,可是你一說話,那他們就尴尬了。”
“他們就算被門規處罰了,剝奪了精銳的身份,也沒什麽關系,可是你親自開口說剝奪,那他們就會覺得這輩子沒希望再回到精銳這種行列了,畢竟你是親傳席,未來闆上釘釘要進長老輩的人,就算後來有親傳席,也不敢再提拔他們了。”
“你的話不光讓他們陷入了絕望,還讓他們從絕望中萌了恨意,八大門派多少自願的二五仔都是因爲這種類似的事情,隻不過區别在于你的出點是好的而已。”
阿爾托莉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似乎也明白了自己這樣做是有些不近人情。
“有的時候,好意用不恰當的方式表達出來,造成的結果反而是背道而馳的,比如說我後來的話,他們不光會産生希望,還會清楚的嗎明白了我想要他們如何去做,并且還有一種錯覺,就是我很看好他們的錯覺,這三管齊下,他們不光對剝奪精英身份心甘情願,還會奮鬥一下,努力改一改那貪生怕死的心理,并且以後面對其他門派想要讓他們當二五仔的心理報價預期也要提高不少,畢竟他們覺得我這個總管都看好他們了,他們在不老長春谷的前途也是光明一片。”
阿爾托莉雅一直平靜的臉露出苦惱的深色,皺着臉捂着頭,她倒是明白百人山的意思了,不過她的心理讓她無時不刻保持這種作風,那比殺了她還難,弱弱的說了句。
“你每天都想這麽多麽?一件事都要想這麽複雜?”
百人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複雜麽?感覺挺正常的啊。”
抱怨的啊了一聲,阿爾托莉雅躺在地闆上,不想看這把勾心鬥角當日常的百人山了,這不光讓她有種挫敗感,還讓她感覺從窗戶處潑灑進來的陽光也透着陰謀了。
太麻煩了……
世界沒有相同的兩人,一個人跟一個人的各種性格也不會完全一樣,就如同有人覺得學習使自己快樂,有的人覺得學習就是受罪,就算是都覺得學習是受罪的兩個人,一個人可能逼着自己學,還學會了。而另一個則是想要逼着自己學,卻死活學不進去。
每個人對同樣一件事的承受能力也是不同的,那個逼着自己學習,又學進去的的人,可能對逼迫自己的痛苦感受的隻有一百分,而另一個,可能感受的就是一萬分。
阿爾托莉雅面對這些複雜的勾心鬥角,還要那些平常的人情世故,她不是不懂,隻是沒有去想,因爲她本身的性格便是如此,她的特性也是如此……不過可能隻有這樣,才能夠出現一個她這樣的人,一個永遠内心充滿光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