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瀾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有了片刻的猶豫,她凝視了鬼野一會兒,見鬼野隻是回視她,而并沒有要主動開口說話的意思。
站在一邊的伏機被這種莫名的情況弄的更加急躁:“這位姑娘,麻煩你快些告訴我們,到底有什麽辦法能讓這傷口痊愈?”
唐瀾終于開口:“獵魂弩所發出的箭雖然是由光彙聚而成,看上去像是光箭,實則是有形态的,這光箭所傷的地方,光箭很難拔掉,不過,在受傷者忍受了七七四十九個小時的劇痛以後,這光箭就可以拔出,拔出雖然需要很大的力道,不過,拔出後,傷口自然會慢慢愈合。”
古情愣了愣。
按唐瀾所說,這光箭既能傷人也能救人,救人的方法就在箭本身。可是光箭在射入鬼野身體的時候,就像是被鬼野自身所帶的鬼火燒掉一樣,嗖的化作一道白煙了啊,這又是怎麽回事?
伏機顯然更焦急:“王的身體帶有鬼火,被這種鬼火所燒的任何東西,都會消失殆盡,不論是什麽光還是什麽電的,都連一絲灰也不會留下,那這傷該怎麽辦?”
原來這鬼野的鬼火這麽厲害,可以化一切爲烏有。
伏機焦急萬分,但是鬼野的神情卻好像在場的人正在讨論的問題和他無關一樣,毫不在意。
“不用急,你說的這些,我早都知道,這傷,我自有辦法。”鬼野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古情。
古情眉頭緊鎖,什麽叫做他早都知道,他有辦法?
“你早知道陸絕攻擊你的時候使用的不是解放狀态下的獵魂弩?”古情語氣更低沉了些。連她都隻知道獵魂弩傷人會直接傷及魂魄,她從來都沒聽說過原來這獵魂弩還分兩種狀态的,這個鬼爲什麽知道這麽多?
鬼野聳聳肩:“是啊,我早知道。”
古情面色冷了下來:“既然你知道,那你爲什麽還裝作一副不知情況的樣子,還僞裝成必須需要陸絕的血才能活,并讓陸絕也以爲,你中計了?”
他這麽做難道就是爲了讓她内疚?可是,就爲了讓她内疚,他就忍着流了那麽一大攤血?這也不太現實吧?這鬼野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古情低頭看着地上那一大攤血。
“心疼了?”
鬼野不知道什麽時候湊近了古情,以至于古情一擡頭就差點兒撞到他的下巴。
古情猛地對上鬼野異瞳色的眼睛,她下意識心一慌,這種感覺讓她更敵視鬼野,于是她擡頭皺着眉:“既然你知道這傷口四十九個小時後通過拔箭就能痊愈,你爲什麽用鬼火燒沒了箭?爲什麽任憑傷口流血?就爲了讓我内疚,讓我覺得我欠了你的?”
鬼野雙手随意的插入兩側口袋,将頭湊的離古情更近。
從他眉間垂落的碎發,差點就觸碰到古情的額頭,古情微微向後躲了躲。
鬼野邪肆勾唇:“我隻是想看看你因爲我心疼的樣子。”
古情瞬間懵了,這隻鬼這是抽了什麽風?
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而且……他怎麽突然之間跟她說話變得這麽暧昧?
古情穩了穩心神,這一切讓她覺得十分别扭,并且,她總是隐隐的感到一絲不安,仿佛是有什麽關鍵性的問題被她漏掉了一樣。
鬼野重新将微微彎下的背挺直了,猩紅色的左眼閃閃發亮:“内疚那種東西我不需要,你放心,我也不會用替你擋一箭的這件事提什麽要求。”
“這傷口,我說了,我自有辦法讓它愈合。至于之前我爲什麽要裝作不知道,還燒了那箭,你就當,我血太多,想放放血吧。”
……
這鬼不是想放血,是腦子有病。
古情決定暫時不去理會鬼野了,一個是她覺得,鬼野的行爲已經不能用人類的思維去判斷了,還有就是,此刻她還有一件其他的需要在意的事。
古情重新面向唐瀾,臉上浮現溫和的微笑:“第二次見了。不過,你怎麽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兒?”
現在可是半夜。
唐瀾指了指董夏住的那個小區:“之前你我共同見到的那個女生,我不太放心,總擔心她對她姐姐做出什麽,就來這兒看看,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你們,還有他……”
說‘他’字的時候,唐瀾的眼神暗了暗。
古情想問唐瀾和陸絕是什麽關系,不過,她在心裏猶豫了一下,就決定什麽也不問了。
她本就不是多事之人,最近因爲這個特殊的未完成的任務,她已經和這群人接觸的太頻繁了,而最讓她不解的是,她竟然沒有覺得不習慣。
以前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對世間事不會過多在意,更沒有什麽人能在她心裏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
她似乎就是這樣孤獨卻也舒服的生活着,也不曾因爲什麽事而有過大起大落的情緒波動。
可是最近,她的情緒似乎變得多種多樣了,哪怕是生氣,也是一種情緒。她沒有意識到,她的生活因爲最近的這些外來人,正慢慢的産生着變化。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古情思考後,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她覺得這個問題還算妥當,也不至于讓唐瀾拒絕回答。
唐瀾淡淡一笑:“我可能會去找陸絕。雖然不知道你們和他有着什麽恩怨,不過,你放心,你們的事,我是不會過多幹預的。你會出現在這裏,看來董夏的事你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古情點點頭:“沒錯,你不用再擔心了,我已經将她的事處理好了,她以後應該不會再去做什麽傷害她姐姐的事了。”
唐瀾也緩緩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那我們後會有期。”
唐瀾口中的這一句‘我相信你’和‘後會有期’讓古情心中莫名一動,大概是因爲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雖依舊毫無波瀾,可她的眼神卻真誠無比。
不過唐瀾說完這番話就轉身緩緩離去了,纖瘦的背影在地上拖出了一條細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