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她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心裏卻隐隐産生一絲興奮和期待?
誰也沒有看到,古情眸底最深處,稍縱即逝的一抹暗紅色的光。
鬼野知道,雖然古情失憶了,但她曾經被練就出來的心性不會讓現在的她看到一點兒鮮血就吓的暈過去,所以他一時之間沒顧得上去照看她的情緒。
他一直在看着對面的迦瞳。
迦瞳半垂着頭,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甩動着手上的鮮血。
直到鮮血幾乎已經甩幹淨,她才漠然的擡頭,一雙充滿冷漠的眼珠看向鬼野的方向。
她右手指尖微微動了動,一股氣力就沿着她的指尖散開,像是一股高溫的空氣,瞬間将她指尖剩下的血迹揮發的一幹二淨。
被掏去心髒的連蓉,歪倒在地上,眼底的生迹伴随着劇痛正慢慢褪去,但胸口的傷卻在以極爲緩慢的速度愈合。
這裏是冥蝶谷,掏了心髒也是死不了的。
隻是這種痛苦,無法抹去。
從她心髒被掏的那一刻起,鬼野就知道她死不了。
但眼前的這個迦瞳,卻非要在他面前出手就是這麽狠厲,隻能說,她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但鬼野很确定,自己從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顯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問她她是誰,若是她不想說,恐怕也不會說的。
鬼野決定轉變自己被動的狀況,他故意裝作已經知道她是誰了的樣子:“好久不見,你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迦瞳從出現開始,眼睛就一直是漠然麻木的,直到鬼野說出這句話,她眼中閃過一抹興味:“哦?你想起我了?”
“這種做事風格,确實叫人難忘。”鬼野有意就重避輕,他指了指地上倒在血泊中的連蓉。
迦瞳看也沒看連蓉一眼:“當初你來這兒的時候,我殺了那麽多人,也不見你這麽緊張。怎麽沒過多久,你倒是多了一絲人性。”
說到這兒,迦瞳轉動了一下眼睛,将目光從鬼野身上平移到古情身上:“你上次帶的女人,不是她。怎麽,是她改變了你?”
鬼野卻完全沒有心思回答她的問題了。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迦瞳的臉,漆黑的眼睛籠上了一層陰影,讓人看不穿他的思緒。
但在他刻意隐藏起來的情緒裏,此刻已經充滿了震驚。
她竟然知道當年他和櫻夙第一次來冥蝶谷的事?
能了解到這個地步并這樣說的人,隻有一個。
那個男人,那個低沉的聲音曾說過:
“生靈願意承受冥蝶谷外的一切恐懼,不惜一切接近這裏,經曆一切驚險來到這裏,就是爲了冥蝶谷凍結他們的時間,給他們永生。這種人,在他們進來之前,我就會将他誅殺,因爲貪婪永生,是不能原諒的。但你,你天生與這世界格格不入,本就該是我冥蝶谷的人,這一次我可以放你回去,但若你将來再回來,若你也變得貪婪,我将把你永遠留在這裏。”
可是,雖然鬼野并未見過他,但鬼野知道,那是冥蝶谷的谷主,是個男人,怎麽會是迦瞳?
突然,一個想法冒進鬼野的腦海。
難道……迦瞳就是那個男人?
冥蝶谷的谷主?!!
鬼野蓦地睜大眼睛,也不是沒可能,他隻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是個低沉的男人聲音,但他當初并沒有見到他的樣子。
“你是冥蝶谷谷主?”這一次,他實在無法淡定,不得不開口詢問道。
迦瞳開始來來回回的在鬼野和古情的對面踱起步子來,在聽到鬼野這句話的時候,冷笑着瞥了鬼野一眼:“看樣子這回是真的想起來了。”
“不過……”迦瞳突然停下了腳步,灰白色的眸子定定的看向鬼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是她,改變了你麽?”
她擡起一隻手,緩緩指向古情。
古情已經完全處于一種一頭霧水的狀态了,根本聽不懂這兩個人的談話有木有!
她的心思還在躺在血污之中的連蓉身上,她實在是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更搞不清楚自己爲何對這種跟做夢一樣的場景毫無恐懼。
鬼野見迦瞳的注意力開始逐漸落在古情身上,目光沉沉:“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迦瞳擡手扶着脖子,像是活動筋骨一樣,嘎吱嘎吱的轉動了兩下:“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吧,隻要你遵守承諾,你和她願意在這裏生活多久,我都不會管。”
這時,她似乎才想起來腳下還有個剛被她重傷過的人,她瞥了一眼躺下地上,心髒還沒有完全愈合的連蓉,嗤笑了一聲:“好久沒有來人類了,我都沒得玩,正好,這個我就帶走了。”
她擡起一隻腳,像是踢皮球一樣,朝着連蓉的腦袋上面不輕不重,帶着侮辱性的踢了兩腳。
鬼野目光暗沉,卻沒有出手阻止。
他本就不是善男信女,對他來說,任何人的生死安危都不重要。
但現在,除了一個古情。
也正是因爲如此,鬼野更不能管連蓉。
因爲隻有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有多麽可怕,他不會爲了任何人去激怒她,讓她去傷害到古情。
但是,鬼野不管,不代表古情也是如此。
原本陷入迷茫完全不明狀況的古情,在看到迦瞳的動作的時候,眼神瞬間變得憤怒。
她本性就善良熱情,隻是活了百年的歲月磨的她看起來似乎對什麽都不關心的樣子,可失憶讓她恢複了本性,這種欺人太甚的事哪裏容得下她的眼睛。
“喂,你有病啊,殺了人還要鞭屍?”
在古情眼裏,剛剛迦瞳分明就是把連蓉給殺了。
她并沒注意到連蓉的身體開始逐漸的在愈合。
她隻以爲,迦瞳已經殺了連蓉,此刻還用腳侮辱她的屍體。
這句質問說的聲音不小,吓得她懷裏的皇後都嗚咽了一聲。
嗚嗚嗚,姐姐原來這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