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野額前的劉海垂落下來,擋住了他一半的眼睛,他默不作聲,像是睡着了一般。
見鬼野如此,陸九的語氣突然變的有些幸災樂禍:“你父親陸子淵,爲了阻止你母親辛玉嫁給我主人,竟然不惜在新婚之前強行霸占你母親的身體,你母親因爲那一次的恥辱懷上了你,她對你父親
怨恨至極,而你更是她心目中的恥辱!“
“你不是一直以來都不知道你母親爲何會如此殘忍的将剛出生的你就掐死在棺材之中嗎,那是因爲,她根本就不想要你來到這個世界上,你的到來對她來說除了提醒她那段恥辱的經曆以外沒有任何别的意義!“
陸九自認爲這番話說的足夠戳中鬼野痛點了,所以鬼野才會一直垂着頭,想到自己能牽制住鬼野,他心中莫名得意起來,這樣陸子楚就能夠更加的信任他了,他一直以來唯一想要得到的就是陸子楚的信賴。
然而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時候,垂着頭的鬼野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真是個好故事。“鬼野驟然擡頭,他的異色雙眸異常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
陸九微微皺眉,他怎麽這麽淡定?
這不應該啊,據主人給自己提供的信息,鬼野之所以做出這麽多的事,就是爲了調查清楚當年他的母親到底爲何至于對他那麽殘忍,如今自己給了他一個合理的答案,爲何他會如此平靜?
陸九強裝鎮定的嗤笑一聲:“如果你認爲老頭子我是在騙你,那我也沒必要多說什麽了,鬼野,你苦苦追尋的真相如今就擺在你面前,你怎麽反倒不敢相信了?”
鬼野淡然勾唇,他的眼睛仿佛籠罩上了一層琉璃,偶爾反射出若有若無的光。
“你作爲陸家的長老在這世間想必也活了很多年頭了,雖然陸家除妖師的修爲可以讓人長壽,但你畢竟是人身,壽命到底有限度,如今頭發胡須都已經花白成這個樣子,卻還要對陸子楚效忠,看來陸子楚是給了你很誘人的條件。”
鬼野淡定的分析着這一切,絲毫沒有被陸九的話所影響。
陸九不動聲色的捋了捋胡子,等待着鬼野的下文。
“既然你活的也不算短了,想必人間的事你也經曆了不少,看過了不少吧。那麽在人間因爲被強jian而懷上不想要的孩子的女人也很常見,但你見過哪個女人會因此就對那個孩子恨到了不僅要在他剛一出生的時候就要掐死他,還要在他身上留下一個讓他無法轉世永遠隻能做孤魂野鬼的東西?”
鬼野的聲音突然變得怪異起來:“天下間可曾有如此狠心的母親?你說的那個理由,在我看來根本就不是理由。”
陸九一愣,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什麽合理的解釋了。
鬼野淡淡一笑,擡手用那隻帶着黑手套的手指了指陸九身後:“你隻身前往這裏,隻爲了帶走我,可這裏并不是鎖妖塔真正的一層,看起來更像是在鎖妖塔底,你能在這裏布局,在這裏的石壁上埋下這些讓人産生幻覺的珠子,說明你對這裏尚可掌控,但真正的鎖妖塔内,你卻不能自由掌控,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此行對你來說,也并不全然是那麽有把握?”
陸九突然笑了,笑的意味深長:“你的确有着非同常人的智慧,但我更好奇的是,如果跟你一起來的人都死在了這一層,你一個人要如何能上到鎖妖塔的第一層呢?”
鬼野冷笑:“所有的人都死在這一層?看來你不僅小看了我,更是小看了跟我一起來的那個蠱女了。”
憑你一句話就想讓古情死在這裏?
鬼野相信,隻要古情想活着,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将她怎樣,他就是有這種直覺,就算是他本身,也并不能将古情怎麽樣。
陸九笑的更加陰險:“我是不能把她怎麽樣,但是和你們一起進來的恐怕不都是你們這夥人吧?”
鬼野眼眸一暗,他指的難道是那個道士?
“鬼野,你和那個蠱女到底是什麽關系?”陸九問道。
“我的事,能說的相信你都已經查的很清楚了,不能說的,自然就不必再要我說吧?”
陸九捋了捋胡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眯了起來:“我隻是想提醒你,那個蠱女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我作爲陸家掌權人這麽多年,有些東西見多了也就習以爲常了。但是那個蠱女,倒還真是讓我耳目一新,不過,跟着她一同來的那兩個道士,可都不是一般人的徒弟,那個蠱女得罪的人,都不是身份簡單的人,你又何必和她扯上關系。”
鬼野冷笑:“你對我倒還真是了解的不少。”
陸九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從你稱霸鬼界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在注意你了,以你的智慧和能力,如果好好加以利用,絕對能呼風喚雨,我想,我主人肯定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才會這麽想要得到你。”
鬼野眼眸突然亮了起來:“你是說,你認爲你主人對我這麽執着,單純是因爲欣賞我的能力?”
陸九眯眼:“不然呢?”
鬼野眸光微動:“你見過陸子楚真容麽?”
陸九哼了一聲:“當然。”
“那你見過我的姑姑陸雙麽?”
鬼野一提到陸雙,陸九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那個賤人?她現在在哪兒?我說過吧,隻要你告訴我她的下落……”
他還沒說完,鬼野就打斷了他:“看來你是見過她的,那麽你就沒有想過麽,爲什麽古老陸氏家族的人竟然都沒有死,據我所知,就算是古老的陸氏家族,他們也是人,也是肉體凡胎,你的主人也是如此。”
“爲何,他們過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死呢?爲何,我的姑姑,你口中的那個賤人,會變成那樣一副樣子?”
“陸九,你想沒想過,或許你一直都在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