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古情設想過很多次這個名字出現的情景,但今天這種,還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有很多話想問她,但此時此刻,她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古情不說話,那隐匿在黑暗之中的模糊輪廓繼續發出細膩的聲音:“鬼野趁着半夜去探視陸家的情況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所以原諒我雖然知道你有諸多疑問,我卻沒有多少時間能給你詳細的解釋,我來主要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古情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卻還是臨時改了内容:“說吧……”
“你……能不能别讓鬼野進鎖妖塔?”
見古情沒說話,櫻夙語氣似乎有些焦急:“我知道你想讓他進鎖妖塔幫你拿到你想要的鑰匙,但是鎖妖塔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的,鬼野此番一旦去了就兇多吉少,你也一樣。”
“你怎麽知道?”古情的聲音裏多了一絲冷意,最初見到櫻夙那一瞬間的驚詫已經逐漸在消失,此刻,冷靜又重新占據古情的大腦,讓她開始快速的思考眼前的情況。
鬼野找了櫻夙那麽多年,就算鬼野一直認爲她死了,但是以鬼野的頭腦和他思考問題的嚴密性,她都相信,鬼野一定把這種情況也考慮進去過。也正是因此,所以當時攝魂玉沒能攝回櫻夙魂魄的時候,滄郁十分失控,但鬼野,雖在那一瞬間情緒也變化的非常大,但似乎也沒有太過意料之外。
那麽以鬼野的頭腦和他做事的方式,這麽多年來他都找不到櫻夙的下落,可見櫻夙藏的不隻是深的程度。
她一個人根本做不到這些,而是有人刻意幫助她,或者是強迫她不能出現在鬼野的面前。
她雖不出現,但是她并未曾有一刻停止過對鬼野的關心,所以她非常了解鬼野周圍發生的一切,所以她連自己想要鎖妖塔中鑰匙的這種事都這麽清楚。
而一個對鬼野的事如此了解,幾乎就像是每時每刻都藏在鬼野身邊,鬼野卻絲毫發現不了的人,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要她幫忙阻止鬼野進入鎖妖塔。
這其中恐怕還真不是簡單的故事。
不過櫻夙出現的時候,古情從心底感覺到一種恐慌,可是當櫻夙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心中又有了些許底氣,因爲眼下的情況,很明顯主動權在她手裏。
“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時間真的不多了,請你能聽我說完。”
櫻夙的語氣越是焦急,古情越覺得自己能掌控的部分就大一些。
“你說吧。”
“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陸家多年前曾經有一個叫陸子楚的家主,那人當年正是鬼野親生父親陸子淵的親哥哥,如今他就是在找鬼野,但是鬼野做事細緻頭腦靈活,他始終沒有辦法,如今他借助陸家的力量和背景,暗中指示陸家大長老陸九借用嗜魔名義将鬼野抓回來,其首要做的事就是要把鬼野送入鎖妖塔。”
“鎖妖塔是世間所有妖魔鬼怪聞風喪膽的地方,何況現在塔内關押着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輩,像鬼野這種雖能在鬼王界稱霸一方,但本質說到底是鬼族之身的人,對于鎖妖塔那種地方幾乎就是毫無招架之力。”
“陸九之所以要借用嗜魔的名義,就是爲了這個理由可以直接将鬼野引至鎖妖塔。一旦入了鎖妖塔,鬼野本身的能力就會受到極大的抑制,到時候陸九再想控制他,就容易的多了,而這種情況是絕對不能發生的,所以請你一定要阻止鬼野。”
古情見櫻夙一刻不停歇的說了一大堆話,愈加鎮定下來:“好,你已經解釋明白了你要我阻止他的目的和意義,那麽現在我要問的就是,我,憑什麽?”
黑暗之中,古情無所畏懼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對面模糊的身影。
她問的沒錯,是,你告訴了我,鬼野此去有危險,告訴了我,陸家的人早有埋伏,而鎖妖塔又是鬼野這種體質的禁地,所以不能讓他去。
這些都沒錯,但是,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你憑什麽自己不出現,要借用我去阻攔鬼野,又憑什麽讓我聽你的話?
面對古情毫不留情面的反問,櫻夙頓了頓,随即用無比哀傷的目光望着古情:“因爲我知道,你已經和他結婚了……”
古情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也稍微頓了頓,但緊接着又說:“你對他的事如此了解,那你也應該知道,他當初跟我結婚的理由是爲了找到你,他是爲了找你做了這麽多的犧牲,可你卻不肯出現,卻要躲在暗處要我阻攔他要做的事,你讓我憑什麽相信你,聽你的話?”
“不,他要跟你結婚的目的絕對不隻是爲了找到我。”櫻夙原本一直輕柔的嗓音裏突然多了一分堅定。
“什麽意思……”
“鬼野是絕對不會因爲想要找到我,就去和一個人結冥婚的,哪怕冥婚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契約。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樣的心态,但是這裏面一定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把你拴在他身邊,他對你很好奇。”
這番話從櫻夙的嘴裏說出來讓古情感覺不到半分的喜悅,她的語氣逐漸變得有些不耐:“不要這麽說了,不管怎樣,他都是爲了你才接近我,可你卻一直躲在暗處,讓他爲了找你付出了這麽多的辛苦,現在你又來告訴我要怎麽做,我恐怕恕難從命。”
櫻夙眸底的哀傷像是要溢出來:“我拜托你一定要幫我,你可以不理解我,但請你相信我一定是爲了他好,你可以這麽想,鬼野不去鎖妖塔,就算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但是至少不會失去什麽,你也可以認爲我這麽說是有私心,是不想讓他在鎖妖塔中得知有關能找到我的信息,但是如果他去了真的有什麽危險呢,那更得不償失,所以何不如就先阻止了他?之後我再有機會,一定會和你解釋這一切。”
古情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