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明不久,後宮妃嫔們就陸續前往錦心殿,不多時下了早朝的錦勝天和四王爺、八王爺也前後邁入了錦心殿。皇太後是最後才來的,想必昨晚鬧了這出戲,自己也是徹夜難眠,那有些紅腫的雙目還是出賣了她。
錦心殿今日的氣氛,較之昨日還要肅穆幾分,機靈的奴婢們再奉上清茶之後就忙不疊的退下,連帶門扉也緊緊關閉,隔絕出的閉塞空間,逼迫衆人不得不面面相觑。
“柳太妃喪生,理應入葬皇陵,這是祖上早有的規矩,爲何會大費周章鬧出事端呢?”瞧着衆人都未開口,四王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在他這個鐵血男兒眼中,宮中女眷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更别說大清早的還請來自己裁決。
“祖訓是有規定,妃嫔身後可以入葬皇陵。”皇太後立刻接了話頭,她一字一頓的說道:“可是柳太妃喪生火海,面目全非,如今大殿之上的兩具棺木,一具是柳太妃,另一具則是柳太妃近身侍婢。試問,尋常百姓,宮中奴婢,那可能入葬皇陵呢?”
“無法分辨出身份嗎?”四王爺問道。顯然皇太後抛出的話,倒也沒有讓他辯駁的餘地。
但凡是達官貴人都以身後可以風光大葬爲榮,後宮諸位妃嫔更是以可以入葬皇陵爲光耀門楣的大事,這也是百年來,有那麽多朝中要臣不惜犧牲女兒的幸福,千方百計要送入皇宮,哪怕終生不得聖寵都罷了,至少死後可以入葬皇陵,這都是祖上積福的大事。
皇陵血脈,這是決計不能讓人瞞天過海,侮辱了皇族血統,讓一名身份不明的奴婢入葬皇陵,的确說不過去。
“火勢兇猛,早就不成人形!”皇太後也難免倒抽了一口冷氣:“鬧了多個方法也辨别不出。”
“這?”四王爺顯得有些爲難,話到嘴邊還是又吞了下去。場面一時間又陷入了尴尬。
“四皇叔,娘親身爲前朝柳妃,當朝太妃,身後自然得入葬皇陵。更何況慘遭橫禍,更是不幸,如果無法入葬皇陵,你讓娘親栖身何處呢?”眼看着四王爺有些動搖,錦軒轾立刻激昂的問道。
“這也的确是人之常情!”四王爺有些惋惜的歎道:“太妃柳氏,入宮二十餘年,德行無虧,還爲皇族延綿了子嗣,按理說應當風風光光入葬皇陵才是。可偏偏一場橫禍就連累不能入葬皇陵,這的确有違倫常。”
“除非是能辨出柳太妃的遺骸,否則哀家身爲先皇妃嫔,後宮之主,絕不容許有卑賤血統侮辱了皇族血脈。”皇太後看着四王爺有些心軟的眼神,立刻大義凜然的說道。
恭無極心中一凜,悄悄瞄了一眼錦勝天,見他正襟危坐,目光平和,顯然此刻不打算插手。柳太妃和錦軒轾雙方各執一詞,暗湧的氣氛就猶如狹路相逢的敵人。要怨就怨這場橫禍讓柳太妃遺骸受損,要怨就怨皇族祖訓規定,這一切都給了皇太後契機,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大義凜然的阻止柳太妃入得皇陵,至死方休的這一刻,她都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