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想到‘十裏庵’看看。”恭無極擡起頭,說道。
“朕已經下令按佛家習俗厚葬了衆位尼姑的遺體。”錦勝天的手撫摸着她滿頭的青絲,他說道:“你的身子剛剛康複,實在不易跋涉。”
話到如此,恭無極隻能順從的點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連續三日,恭無極都足不出戶的呆在朝陽宮内休養。有了掌掴皇後的前車之鑒,宮闱内都悄悄開始盛傳錦妃的手段如何了得。也罷!無人滋擾的朝陽宮才能保持最甯靜的時刻。宮闱裏的流言對于恭無極來說早已經是“百毒不侵”。
待到第四日,恭無極不顧靈心的勸說,執意要到皇宮内走走,十日不曾踏出朝陽宮,陽光的猛烈竟然讓她有些不适應的覺得刺眼。
恭無極提起裙擺,繞過亭台樓閣,隻見草藤正順着石縫蔓延上爬,那股生命力的震撼讓恭無極不自覺的莞爾。她極目遠眺,發現不遠處的樓閣翹角之上懸吊着銅制的風鈴,側耳傾聽似乎能聽見發出清脆的聲音。
恭無極擡腳信步朝着這樓閣走了過去,隻見正方的牌匾懸挂着“芳華閣”三個大字,隐隐有着時斷時續的敲打之聲。她随手推開了門扉,隻感覺一股潮濕的黴味迎面撲來,興許這裏多年都無人居住,恭無極放眼所及,書架上密密麻麻陳列着成百上千卷書籍。
用衣袖拂開了灰塵,她随手取過一本書籍翻開。“隐隐繞殘香,凄凄殇意濃;素手绾青絲,玉簪隐花钿”,字裏行間都是無盡哀婉的句子,字體卻又十分娟秀,想來是出自女人的手筆。
繞過這一面的書架,行至窗棂前,卻見一軸畫卷落在了角落,随手拾起,徐徐打開,隻見畫着一妙齡女子躍然紙上,這女子一身白色素衣,嘴角微微上揚,眼眸裏綻放出欲說還休的無限風情,渾身上下沒有過多的配飾,隻在發間插入的琉璃鑲金烏蘇簪子,更顯得那種美是清水出芙蓉的渾然天成。旁邊的題字卻較之剛才的娟秀截然不同,顯得遒勁有力。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恭無極不禁輕聲念出,又見略小的字體寫在一旁:“可惜蝶兒随風去,唯留朕心無覓處。”最後幾個字迹略有些淡化開來,似題字人的淚水所暈染開,看得出,題字之人對于畫中人的情深意重。
這畫中女子是誰?恭無極細瞧這字迹并不是出自錦勝天之手,較之這字迹的内斂,錦勝天的字迹顯得有些少年得志的狂傲,加上這泛黃的宣紙也有些年頭,看來這“朕”不是指錦勝天,而是指錦勝天先祖們。
恭無極将畫卷收妥,放在了一處架子之上,唇邊蕩漾起笑意,也許,撇開江山,每一位君王背後都有一位魂牽夢萦的女子,隻是這份愛意被掩藏在了一統社稷的野心之下,一如梅妃于大乾坤的乾桐,一如這畫中女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