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無極會以一抹淺笑,心裏忍不住暗自嘲諷,這身爲九五之尊的男人,後宮佳麗三千,懂得何謂是“愛”嗎?即便懂得又如何?帝王的愛,留得一時半刻就是恩賜了,否則爲何梅妃過世之後,會寵愛容貌七分相似的岑妃呢?
“二十多年前,海棠入宮爲妃,那時候朕還沒有執掌大乾江山,在這二十多年的日子裏,她一步步才能夠妃嫔到皇後,她的父家家族兄弟大多都在朝爲官,手握重兵。她說得對,朕不敢動她,這朝野上下有太多她父家的子孫,朕隻能讓毒害婉梅的女人繼續榮華富貴。”聲音裏充滿了無奈,神情顯得悲憤之餘更多的是哀莫。一句話揭露了這皇世姻親的種種,身在其中,更是萬般無奈。
“那麽皇上現在打算如何?還是繼續和大錦國交戰?”恭無極出其不意的話鋒一轉,如果乾桐向來給人的印象都是威嚴精明,那麽此刻無疑是他最爲脆弱的時刻。如果有機會可以逃離,此刻是最佳的時機。
“你想走?”乾桐瞧穿了她的心思,不自覺的揚起了幾分音調。
“我既非大乾國人,也不屬于這裏,自然是‘想走’了。”恭無極毫無畏懼的迎着他的目光,經過今日的遭遇,乾桐在她心中的印象多了幾分人情味。
“哈哈。”乾桐眼底毫無笑意的幹笑了兩聲,反問道:“那麽你是想回到大錦國還是百樂國呢?”
恭無極語塞。在這之前,她所動的心思都是想方設法逃離這大乾國,至于是去大錦還是回到百樂國,她沒想過,也不敢想。
“哈哈哈哈。”這一次乾桐笑得更加放肆了,他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語道:“古往今來,從來都是男人将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後宮中的哪一位妃嫔不是等着九五之尊的寵幸。偏偏你這樣的紅顔,卻讓男人爲之你而瘋狂,如果這世間沒有‘恭無極’這人,你說司馬長風是否還會興兵作亂,建立這百樂之國呢?”
恭無極垂下頭不語。剛才心念滑過,是錦勝天不羁的笑容,而那個将他捧若珍寶的司馬長風,卻不曾出現在腦海之中。如今從乾桐嘴裏聽聞他的名字,想到他興兵作亂,公然叛國都是爲了自己,心不禁莫名的變得揪痛起來,油然而生莫名的酸楚,不知道是自己的情愫所緻,還是真正恭無極未消失的信念所緻。
“你被囚禁于此也有三日之久了,念在你替朕解開多年謎團,朕放了你,明日辰時,你讓翠兒帶你到金銮大殿,朕自有安排。”說完,乾桐從椅子上站起身子,目光帶着眷念不舍的掃視了一圈内堂,說這話的語氣裏,是讓人猜不透的深意,既隐藏着幾許失落,又藏着更多的酸楚。
“謝皇上!”恭無極屈身行禮。乾桐頭也不回的踏步向外走去,到此刻已經是夕陽西下,他高大的身影在最後一抹餘晖的籠罩之下竟然有幾分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