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身爲兵部尚書的掌上明珠,除非犯下了彌天大錯,否則皇上也不會輕易去觸碰她這顆“棋子”,這樣的身份與殊榮,爲何竟讓她認爲不堪重負的憔悴呢?恭無極暗自納悶。和周娉婷同一天冊封,兩人向來卻沒有多少交集,初時行拜宮之禮,周娉婷眼中還閃爍着屬于少女的期盼神采,隻是礙于自身的清高,不屑于妃嫔之間的口舌之争,甚至爲了保持自己的驕傲,哪怕是在錦勝天面前,她都表現得極爲淡然,這也讓恭無極留下了較爲深刻的印象。
之後六宮粉黛争寵的日子鋪開,周娉婷越發有些遊離,甚至乎她的遊離,到了錦勝天都摸不到的邊緣,到如今卻在紅顔如花的臉上,烙印下了看透生死的認命與無奈。
“娘娘!”耳邊有人輕聲喚道,迫使恭無極睜開惺忪的眼睛,其實早就醒了,隻是迷糊中還在想一些問題而已。印入眼前的靈心,有些錯愕的神色,讓她頓感内心猛然一緊。
“怎麽了?”恭無極都能聽出自己語氣裏掩飾不住的緊張。
“沒!”靈心勉強扯動嘴角,算是寬慰的一笑,眼珠轉動,壓低聲音說道:“是娉妃娘娘出了事情。”
“娉妃怎麽啦?”恭無極将手捏住自己胸襟處,問道。
“今兒個一大早,就聽‘錦煙宮’的奴婢們說,娉妃娘娘昨兒個一晚未歸,還驚動了宮中侍衛四處尋找。”靈心順手替恭無極披了外套,一邊說道。
“結果呢?”恭無極有個不好的念頭冒出,莫非真被自己猜中,離宮出走或者是自殺啦?
靈心因爲恭無極的緊張而有些詫異,不過一怔之下就恢複如常,聲音更低了幾分:“原來娉妃娘娘昨兒個夜裏就跪在皇上面前,求皇上将她打入冷宮。這沒頭沒腦的話,自然沒得到皇上恩準,沒想到娉妃娘娘性質竟然這麽倔犟,竟然一夜就跪在皇上寝宮門外。”
“皇上怎麽說?”恭無極點點頭,一切頗在意料之中。周娉婷的所作所爲固然大膽,但是看她昨日裏的神情,也能瞧出哀莫大于心死。不知道是紅顔等不起衰老,還是皇上傷透了她的心,竟然破天荒的做出這事情呢?
“皇上還沒發話。”靈心說道:“打從大錦國開國以來,還沒有妃嫔主動要求被打入冷宮的,娉妃娘娘此舉到真是讓人摸不透。皇上推說這是後宮之事,要和皇後、皇太後商量後才定奪。不過娉妃回到‘錦煙宮’卻遣散了宮中奴婢,素面朝天,就等着皇上去宣判了。”
“嗯。”恭無極鼻子裏哼出一聲,就不再接話。從靈心的神情中,恭無極幾乎就能判定兩人的想法一緻。周娉婷這破釜沉舟的決心,恐怕注定了被打入冷宮的歸屬。原本錦勝天就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今兒個她的做法,不是當着衆人扇了他一耳光嗎?這樣一名柔弱的女子,究竟是爲何要下定這樣的決心呢?
靈心和恭無極彼此對望一眼,各自都是滿腹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