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明人都是明末大儒朱之瑜及其師友王翊、朱永佑、吳鍾巒等人的後人,永曆十五年夏,鄭成功和張煌言會師北伐,收複瓜州,攻克鎮江,朱之瑜都親曆行陣。北伐軍一度進軍順利,收複四府二州二十四縣,直抵南京城郊,兵威震動東南。然而由于鄭成功目光短淺,盲目屯兵南京堅城之下,贻誤戰機,且律兵不嚴。至七月,北伐軍在南京城外被擊敗。鄭成功轉而退往福建沿海,後行師海上,不得已而趨兵台灣,張煌言則數年後被捕遇害。朱之瑜鑒于複明無望,又誓死不剃發,“乃次蹈海全節之志”,學魯仲連不帝秦,再次凄滄渡日,永不回到故國了。這年冬,東渡日本定居大阪。
永曆十九年,水戶藩第二代藩主德川光圀派儒臣小宅生順到長崎禮聘朱氏爲國師。要朱到江戶去講學,從此,朱之瑜取“舜水”爲号往來于江戶、水戶兩地。公開講學。對水戶藩影響頗深,他的弟子安積覺和德川光圀一起成爲日本水戶學派的領袖人物。一些跟随他來到日本的大明遺民也留在了水戶藩娶妻生子,卻始終保持着明人衣冠,節衣縮食将自己的俸祿積攢起來以備複國所需。
朱舜水論學問,以實用爲标準。所謂實用者,一曰有益于自己身心,二曰有益于社會。這些明人們也繼承了他的這一觀點。對處理實物頗有研究,德川宗翰前期的改革也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才得以緩慢的展開。
“他們還在那裏等着麽?”。德川宗翰長歎一聲站了起來,“百年厚遇終比不過故國情深呐!我再去和他們最後談一次吧!”
大廳内那些梳着發髻的男子在一群陰陽頭之中格外顯眼,見德川宗翰出來他們深深一禮,“還望藩主準許我等歸國!”
德川宗翰快走兩步親手将他們一一扶起。“諸位先生快快免禮,餘已經命人取來上國的茶葉,還請諸位稍坐片刻。”,這些人爲複國而辭行乃是占了大義,德川宗翰不好直接拒絕,隻得一次又一次的使出拖字訣。
“我等心意已決,還請德川公成全!”,領頭的吳思華再次施禮道,自從接受趙半山的邀請後。自己說服這些夥伴和自己一起向德川宗翰辭行,卻被他一拖再拖,今日他下了決心一定要辭行成功。
“我德川家百年厚遇終比不過故國情深麽?”。德川宗翰雙目含淚,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水戶德川家是德川禦三家之一。單單被稱作水戶家。家祖是德川家康的十一子德川賴房,根據德川家康的遺命,水戶家的曆代藩主是爲“天下副将軍”,必須輔佐幕府将軍。而家康也規定。如果将軍秀忠的男系子孫斷絕時,隻能從尾張藩或紀伊藩中挑選男子繼承。不得從水戶家挑選;對此德川宗翰深表不滿,他想在水戶藩進行改革也是希望能夠壯大本藩以期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夠上洛,而吳思華等人正是他進行改革的骨幹,這番辭行幾乎等于斷絕了他上洛的希望,不由得他不傷心。
“大人素有雄心,我等早已深知。”,這番人情的确是他們心中跨不過去的坎,德川宗翰也是試圖利用他們心中的内疚才一次次的将他們留住,吳思華對此無法反駁隻好轉頭看了看跟随他前來的趙半山。
“不知這位是?”,德川宗翰看着那人的金錢鼠尾發式,微微皺了皺眉,在他看來如今的天朝上國已經不複漢唐時的雄風,正淪爲蠻夷的國度。
“在下紅花會四當家趙半山,見過藩主大人!”,趙半山在溫州長大,從小到大哪裏都流傳着戚繼光抗倭的故事,念着德川家庇護了朱舜水後人百年之久的功勞以及自己此行的任務,這才勉強行了一禮。
“原來是紅花會的英雄,趙先生在大阪一代可是赫赫有名啊!”,大阪爲日本商業最發達之地,趙半山在日本大肆采購銅、硫磺等物,手筆之大令人驚詫,很快就揚名整個日本。
“不過是爲會中辦些小事罷了!”,趙半山謙虛的笑了笑,沒有和德川宗翰繼續寒暄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此番來是接吳先生一行人回國的,還望藩主大人成全。”
“這......”,吳思華等人的人心已經不在水戶藩,強留恐怕無益于事,但就這麽放走了又有些不甘心,德川宗翰再次使出拖字訣,“趙先生原來辛苦,不妨在本藩住上幾日再說。”
“也好!”,趙半山思索片刻答應了下來,待德川家的仆人将他帶回客房後他又馬上提出獨自拜見藩主大人。等見了德川宗翰他開口問道,“不知藩主大人可曾聽過百裏奚否?”
百裏奚本爲晉國的奴隸,後由秦穆公以五張羊皮的代價贖回秦國,輔佐秦國迅速成爲霸主,德川宗翰修習入學多年,自然聽過他的故事,“不知趙先生的意思是?”
“趙某願出每人一百支泰西火铳贖吳先生等人回國!”,趙半山直接開出了價碼。
“火铳?”,德川宗翰迅速想到了織田家的鐵炮隊,有了這些武器想必本藩的實力即将大大增強,那麽失去吳思華等人的損失倒不是不能接受。
倆人經過一番讨價還價,确定了一百二十支火铳贖回一人的價碼,這些離開故土百年的大明遺民終于得返故國。(未完待續)
陳家洛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