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大包小包東西喽啰們的行軍速度自然慢了下來,好在我大清的軍事反應速度更慢,等福鼎縣駐防的綠營兵丁收到消息他們已經回到山寨了。至于沿途那些小村子,惡虎寨的好漢們不去攻打他們就是好的了,又哪有人敢站出來攔路呢。
惡虎寨上的大肆慶祝略過不提,縣衙門口也熱鬧起來,有的是來縣衙報信的,有的是來探聽消息的,趙家突遭此劫讓其他鄉紳産生了兔死狐悲之感,昨晚上是趙家今天晚上會不會輪到自己了呢?不過現場人數最多,争吵最激烈的卻是趙家幾個幸存的遠房親戚,趙老爺雖然已經死了,多年積累的家财也被一掃而空,但趙家留下的土地還在啊!縣城裏還有幾個鋪子呢!這些可得好好争取一番,晚了可就沒自己啥事了。
福鼎沿海一帶雖然經常有海盜來襲,但大多數情況下不過是搶一筆就走,像如今高門大戶被強盜屠戮一空的慘案已經有多年未曾發生過了,接到消息後教谕吳亞、典吏李秀閑等大小官吏急匆匆趕到縣衙内等候心硯吩咐。
“本官剛剛上任,對縣内事務不太熟悉;緝盜乃典吏分内之事,不知李大人有何打算?”,先是和其他人一起大罵了一陣強盜後心硯問道。
這大老爺話裏的意思是想讓自己背黑鍋啊,李秀閑馬上反應過來,不行,我也得找個墊背的去,“啓禀老爺,下官已查明此案乃惡虎寨的賊人所爲,那惡虎寨在本縣以盤踞多年,人數衆多又都是窮兇極惡之輩,光靠下官屬下這些衙役恐怕力有未逮。此事必須得大人請桐山營出面才行!”
逼迫桐山營出面消耗他們的實力也是紅花會既定的計劃,心硯聞言點點頭,“嗯,你說的有道理,那就麻煩李大人去桐山營走一遭,把遊擊大人請來議事。”
前面都說過了福鼎縣有六百多綠營的駐軍,營地和縣衙同在桐山鎮上,領兵的乃是一名綠營遊擊,姓黃名奎,據說還和清初向鳌拜獻“平台五策”的海澄公黃梧是同族;遊擊雖然是從三品,遠遠高過心硯的正七品,但我大清也和以往任何一個朝代一樣,一旦承平日久武官的地位就逐漸下降,他這個遊擊在心硯這個知縣面前還真不好擺譜,所以這福鼎縣的文武二人平日裏并無多少交往;但如今縣裏發生了這種大事,要是追究起來遊擊的責任要比知縣大得多,也不怕他不來。
不一會兒遊擊黃奎帶着幾名親兵來到縣衙,他今日并未着盔帶甲,頭戴藍寶石頂子,身穿繡着雲豹補子的從三品武館官服。雙方互相見過禮後分賓主坐下,倆人平日裏沒什麽交情,心硯開門見山的說道,“遊擊大人,縣内突遭此劫,嚴某深感痛心,爲我福鼎百姓日後的平安,還望黃大人早日派兵剿滅這群賊寇啊!”
“這......”,黃奎來之前也和自己的師爺合計過了,他本以爲知縣大人叫他來是商量着一起捂蓋子的,畢竟發生了這種事對于本縣的文武官員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消息,那趙家有沒有在外做官的子弟,隻要他倆商量好,再去府城打點一番完全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哎,知縣大人年輕不懂事,你們倆也是吃閑飯的麽?黃奎狠狠瞪了一眼心硯背後的陸菲青和陳家洛,眼睛轉了幾圈就找到了借口,“不瞞嚴大人說,接到消息後本官也是傷心了許久啊,也想爲趙老爺報仇,奈何咱們桐山營地處偏遠不受上官待見,去年的軍饷還沒有發,軍械也多有殘缺,一時怕是開拔不了啊!”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不是我不肯出兵啊,關鍵是沒錢,這皇帝還不差餓兵呢!要想出兵好說,拿錢來!黃奎也知道縣衙的底細,知道心硯沒辦法湊出這筆開拔費,故而是有恃無恐。
“額...”,心硯沉吟片刻,眼神掃過吳亞和李秀閑,似乎是想讓他二人站出來說句話,但目光所過之處,二人迅速低下頭去,竟是不肯出一言;到最後還是陸菲青開口了,“黃大人,不知勞煩貴軍出戰要多少銀子?”
嗯?一聽有銀子可拿黃奎頓時精神起來,吐沫四濺的給他們算了起來,“這桐山營在冊兵丁共六百一十九名,每名兵丁月饷二兩,算上守備、千總、把總這些帶兵的每月需銀一千七百六十五兩,如今欠饷已經三個月,光是補上軍饷就要五千二百九十五兩!再加上開拔之前得下發一筆賞銀,軍械馬匹等得修葺增補,打勝仗了得犒賞撫恤......這些全加起來的話恐怕得上萬兩銀子,不過既然嚴大人問了,本官怎麽也得給嚴大人個面子,本官做主了,嚴大人隻要拿出八千裏來,我這就帶兵滅了惡虎寨!”
八千兩,你還真能算!陸菲青不理會他剛才算法中的貓膩,對心硯耳語片刻,心硯沉吟片刻後說道,“本縣府庫空空如也,如今看來又要向衆鄉紳勸捐了。”
見拿不到錢遊擊大人立刻起身告辭,臨走放下話來啥時候有錢啥時候出兵。接着又把前段時間勸捐的流程走了一遍,還是和上次一樣一群地主扣扣索索的擠出幾個銀子,距離黃遊擊所要求的八千兩還差得遠,出兵一事隻好拖延下去。
“呵呵,這些人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事情的結果不出陳家洛所料,“既然如此就讓十二哥再加把勁!”
陳家洛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