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兩?!這林堡主莫非是得了失心瘋?”
“這林堡主向來精明,今日爲何甘願當肥羊?”
“莫非這新任的知縣有何背景?竟然讓林堡主甘心拿出這麽一大筆銀子來?”
“哎呀!我剛報的數字是不是少了啊?”
此時此刻,衆人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但時間已經晚了,心硯一拍桌子,“好了,既然諸位都已經報出各家願意捐獻的數字,本知縣就在此多謝了;陸師爺,且帶他們下去用飯,我有些倦了,就不去做陪了。”,說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心硯就施施然的離開。
酒席上這些士紳哪有心思吃菜喝酒,一個個換着法的香蔥陸菲青和林震南哪裏套出話來,但此二人都是老江湖了,又怎麽可能就憑幾句話就洩露自己的目的,林震南平日裏和他們并無深交,别人問起隻是說自己家在溪邊良田頗多故而拿出這麽一大筆銀子,不過是爲求平安罷了;陸菲青則施展開武當絕學,幾手太極輕而易舉的就把話題帶到一邊。
“銀子已經統計出來了,一共是五千六百三十五兩,連修葺堤壩所需的兩成都不到!這些鄉紳是要給我下馬威啊!”,縣衙内心硯冷笑着說。
“全國上下上千個縣,那個不是如此?”,陳家洛接過清單看了看,除了林震南之外,其他人都嚴格按照自己家和趙家的資産比例報出數字,“看看這些,他們心裏可都清楚得很呢!先不管他們,有了這五千多兩,起碼可以先開工了,邊幹邊說吧,在這些銀子用完之前,我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知縣大人,趙家老爺在外求見!”,一名紅花會會衆假扮的親随進來彙報。
“呵呵,這才剛吃完飯就等不及了?”,陳家洛笑道,“還是陸老前輩出去應付下吧,看看這位老先生有什麽話要說。”
陸菲青走到外間,“趙老爺快請坐,我家大人已經躺下歇息了,趙老爺有什麽事說給我聽就好!”
“陸師爺!您先坐!”,趙寅成接着攙扶陸菲青坐下的機會不帶一絲煙火氣的遞過去一張銀票,“陸師爺千裏迢迢來我福鼎,實乃我福鼎百姓的福分,小老兒無以爲報,這些陸師爺就拿去買點補品吧!”
陸菲青久在官府,對于這些事情早就習以爲常,剛上任之時這趙老爺還帶着諸位鄉紳借口爲自己洗塵送了一筆銀子,今日相送定然是有事相求;他也不矯情,打開銀票輕輕一掃,隻見上面寫着五百兩整的數字,心下冷笑道甘願出五百兩巴結我卻隻肯出三百兩興修水利,這些人還真是我大清的好鄉紳啊!随手把銀票放在桌上,“趙老爺這是何意?今日看趙老爺捐了三百兩,想必家裏不寬裕,這銀票你還是拿回去吧!,說這讓他拿回去,卻并未把銀票遞過去。
趙寅成還以爲陸菲青想繼續索賄,懸起的心頓時放下去一半,當下笑道,“小老兒家業雖然**,這點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隻是俗話說财不外露,故而今日在廳上隻報了三百兩,小老兒這裏還有一千兩要報效給知縣大人。”,說完又從袖子裏抽出張銀票遞了過去,至于這些錢是拿來給縣衙興修水利還是給知縣大人個人他并未明說。
這就是暗許心硯可以吞下了,陸菲青接過來淡淡得說了句,“好說,好說。”
趙寅成見陸菲青收下銀子心下大喜,心想今日這一關算是過了,但一下子送出去一千八百兩銀子總歸有些肉疼,和陸菲青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空話後試探着問道,“有知縣大人在這桐山溪的堤壩必然萬無一失。”
陸菲青眼皮低垂,臉上看不出表情,“風雨無常,這又那說得準呢,若是有個萬一,到時候還要考諸位鄉紳竭力相助才是。”
趙寅成自以爲聽懂了陸菲青的暗語,接着問道,“若是有個萬一我等出糧出人責無旁貸!隻是不知這善後事宜該由何人牽頭?”,這問的就是災後溪水兩邊的田地該歸誰了。
還真夠無恥的!陸菲青壓住心中的怒氣,淡淡的說道,“這些日後再說。”
這死老頭子到時候還打算勒索一筆啊!趙寅成恨得牙癢癢,心中暗罵這麽貪心也不怕撐壞肚子,殊不知陸菲青在心中也是同樣這麽評價他的。好歹今日的目的已經達成,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大不了聯合所有鄉紳一起壓價,既然打定主意趙寅成也不再逗留,起身就想陸菲青告辭。
他剛出去高坤、楊功文等人陸續申請求見,所作所爲和趙寅成如出一轍,陸菲青收下一筆筆的賄賂後三言兩語将他們打發走。
“這些寡廉鮮恥的東西!好好意思自稱名門之後!”,回到内衙,陸菲青終于忍不住怒氣重重一掌拍到桌子上。
“陸老前輩稍安勿躁,如此也好,免得咱們動起手來下不了狠心!”,早在進入福鼎之前陳家洛就想到要和當地的大地主們發生激烈的沖突,但他并非是個殘暴的人,也願意給對方一個機會,但如今既然他們不識趣那就别怪自己了。
“爲了幾畝田地,他們就非得逼的人家家破人亡不可,一個個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陸菲青仍然怒氣未消。
“十二哥剛剛送信回來,他現在已經初步獲得惡虎寨衆人的信任,就等着咱們選一家先開刀了!”,陳家洛将石雙英傳回來的紙條遞給陸菲青。
陸菲青匆匆看過後問,“總舵主,那咱們先對哪家下手?”
“今日先不急,等明日去了莊子上,把莊子上的幾位頭領都叫過來細細商議一番再說。”
感謝日下部麻呂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