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爲何這舉子之中少有滿人呢?”,參加了幾次文會都沒碰到個滿人,心硯回來好奇的問。
“這就要從滿人剛入關之時說起!”,關于這個問題陳家洛小時候也聽陳世倌說起過一些,“最早順治年間科舉其實是分滿漢兩榜取士,但是讓那些鞑子讀書可是要了他們的老命了,滿漢兩位狀元的文章拿出來比一比,你讓滿人的面子往哪放?所以這滿漢榜辦了兩屆就辦不下去了,這兩屆的滿人狀元一個叫麻勒吉,一個叫圖爾宸,并沒有什麽文章事迹留下來。從那以後滿漢合爲一榜,不過鞑子朝廷并不鼓勵滿人和蒙古人參加科舉,美其名曰免得阻擋了漢人的進身之階。實際上不過是滿人、蒙古人不用科舉就能做官,而且他們科舉也考不過漢人罷了!偶爾也有滿人、蒙古人參加科舉,他們考試的時候考官慣例是要照顧照顧的,考中可比漢人容易多了,爲了免得面子上不好看,鞑子朝廷宣布最後殿試頭三名習慣隻授予漢人,即所謂‘旗人不占鼎甲’、‘旗不點元’,當然他們想要得前三名也沒那個命!你看如今軍機處的幾位滿人,傅恒是當禦前侍衛出身,來保最早不過是内務府的一個庫使罷了,後來也做了侍衛;這禦前侍衛和筆帖式是滿人和蒙古人的晉身捷徑。除此之外還有恩蔭、世襲、翻譯科和武舉考試、進軍營裏混一圈以軍功入仕等等,這大清想當官首重滿人,這就決定了滿人的入仕途徑比漢人寬的多,他們那會費這個力氣讀書考科舉,故而你最近見不到多少滿人。”,歸根結底,一是滿人控制朝廷的需要,二是他們讀書讀不過漢人。
清朝二百六十七年間開科一百一十二次,進士二萬六千人;進士前三名中隻有三人是滿人,其中兩人是順治分榜時所取,蒙古族隻有一位阿魯忒·崇绮在同治乙醜(1865年)考中狀元。不過這崇绮考上狀元也是因爲他幼年時家道中落,所以奮發讀書的緣故;他的女兒還做了同治帝的正宮皇後,可惜好景不長,在同治出宮嫖妓得了花柳死去後,光緒即位,光緒和同治是一輩人,小叔子當了皇帝,她這個皇後就有些尴尬了,再加上慈禧看她不順眼,過的就更艱難了。崇绮探明了慈禧對皇後的意思,知道天命難爲,就幫助女兒自殺,說皇後死志已定,叫來崇绮,問該怎麽死。崇绮跪在外面,問“不吃行不行”,皇後說行,于是絕食而死。皇後即死,慈禧去了心頭大患,就過往不咎,命令厚葬,谥号孝哲。不過這崇绮也沒什麽好下場,在八國聯軍侵占北京後,他的妻子女兒被拘押到天壇,遭到八國聯軍數十人**,歸來後全家自盡。
“原來如此!”,心硯苦笑着搖搖頭,“我等苦學十餘載卻比不過那些滿人有個好出身啊!”
“自唐宋以後,到這鞑子入關之前,除了蒙元之時,無不是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有蒙元在先,鞑子也懂得治理國家還是要靠漢人中的讀書人,故而面子上做的好看了些。”,陳家洛手指敲着桌子慢慢說道,“不過歸根結底,這漢人還是要比滿人低了幾等,如今可稱得上是一等滿蒙二等官,三等包衣四等漢!這滿人和蒙古人是第一等人,這當了官就能做二等人,投身到滿蒙貴族府裏做包衣就可以當三等人欺壓漢人了!”
縱觀清朝二百多年間的曆史,先後擔任過内閣大學士、協辦大學士這樣的重臣中有一百二十位漢人,而這一百二十位漢人中科舉出身的就有一百一十八人,而這一百一十八人中又隻有三人是舉人出身(貌似左宗棠就是其中一個),剩下的一百一十五人中全部是進士出身。我們再看看滿人,先後擔任過同等職位的滿人有一百人,當然不是說滿人比漢人人數少就說明漢人占優,這不過是滿人犯了錯誤受懲罰的幾率比漢人小,所以在朝堂上呆的時間比漢人長罷了。再來看看這一百人入仕的途徑和漢人有何不同,這些人中科舉出身的二十五人,擔任筆帖式發迹的二十一人,世襲出身的十四人,侍衛出身六人,翻譯科考試出身六人,蔭生七人,生員三人,中書、主事、銮儀衛(這個職位其實就是掌管帝、後車駕儀仗的,在明代屬于錦衣衛的職能,在順治年間改爲銮儀衛,和珅就是在這個職位上伺候的乾隆舒服才發家的,他就是這兩個從銮儀衛做到大學士的人之一)各兩人,護衛、監生、理事官、知縣、庫使(特麽的看庫房的都當了大學士,你讓那些讀了幾十年書的漢人情何以堪)、拜唐阿(滿語。本義爲“有用”、“成材料”,引申爲“聽差的人”、“聽用的人”。清朝内外衙門中無品級的管事人員、随營聽用的各項匠人、醫生等,統稱拜唐阿。)、納捐(特麽的連交錢買官的都有。)各一人。由此可見,鞑子朝廷爲了維護滿人對朝廷的控制可謂是煞費苦心啊!
“由此可見,朝廷鼓吹的滿漢一家不過是個笑話罷了!”,心硯歎道,“有這些滿人壓在頭上,咱們漢人終究沒有出頭之日啊!”
入仕途徑的資料來源于遼甯師範大學韓曉潔2006年的研究生畢業論文《清代滿人入仕途徑與清代政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