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讪讪的說道,“在下未曾習得書畫,故而...故而畫的不盡人意。”
“哎,我就不該對你們這些滿清貴族的文化修養報太高的期望!”,陳家洛鄙視了他一番,指了指旁邊的包袱,“走吧,換上給你拿來的衣服我們出去逛逛。”
片刻後明瑞從房間裏出來,不時拉拉袖口,看樣子對這身穿着他十分的别扭;瓜皮小帽配着一身棉布的長袍馬褂,倒是和一般士紳家的管家打扮并無不同,但陳家洛感覺怎麽就這麽别扭呢?圍着他轉了圈終于找到漏洞了,一拍明瑞的背,“哎,我說,有你這麽當管家的麽?看看你昂頭挺胸的樣子,比主人還神氣,這還得了?好好想想你家管家見了你是什麽樣子?把腰彎下來,記住了你是伺候人的人,在我面前時刻要保持卑躬屈膝的樣子!”
“是!老爺!”,明瑞學的倒挺快,馬上換了副奴顔卑膝的樣子,落後陳家洛半步往客棧外走去,還不時提醒着陳家洛,“老爺您留意腳下,老爺要不要給您叫馬車?”
“呦呵,你這一套伺候人的功夫挺熟練的麽?”,走到大街上陳家洛打趣道。
“哎,别看我們平時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其實我們也不過是皇帝的奴才罷了,在下早年間當禦前侍衛的時候可沒少學過伺候人的功夫。”,明瑞解釋道。
“看看,看看你們的朝廷都是什麽玩意兒!”,陳家洛鄙視了一番,“自打宋朝開始曆代都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到了你們這兒就變成皇帝和奴才共治天下了!”,從三藩之亂結束漢人就一直被隔離在核心權力之外,朝廷把權力牢牢地掌握在滿蒙貴族手中;一直到太平天國之後,滿清高層實在是沒有能拿的出手的人了才讓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人掌握了軍權,不過就算如此朝廷也是百般提防;滿清始終鼓吹的滿漢一家不過是笑話而已。
涉及國策的問題明瑞不敢回答,讪讪的笑了笑,“爺,您現在要去哪兒?是去酒樓吃飯還是去茶樓喝茶?”
“走,伺候爺喝花酒去!”,陳家洛前頭一指,往群玉館的方向走去;今天是本地士子在群玉館給心硯踐行的日子,陳家洛打算去瞅瞅;走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個問題來,“你這名字得改改了,不然進了京城被人聽見可不好,叫個什麽好呢?”
陳家洛前面搖頭晃腦的思索着,明瑞愁眉苦臉的跟在了後面,得,這下連自己的名字都保不住了;隻聽前面陳家洛一拍手,“有了,你就叫賈六吧!賈六管家!這名字聽起來不錯!”
“诶,奴才以後就叫賈六了!”,明瑞垂頭喪氣的回答。
陳家洛一聽猛地轉過身來,折扇敲敲他的腦袋,“有你這麽和老爺說話的麽?一點規矩都不懂!”
嗯?明瑞馬上反應過來,躬身行了個禮,“多謝老爺賜名!”
“诶,這才像話麽!”,陳家洛滿意的點點頭,轉身繼續前行。
到了群玉館門口,明瑞機靈的跑上前去,“趕緊給我家老爺找個清靜的地兒,把姑娘們都叫過來讓我家老爺好好挑挑。”,說完從袖子裏摸出個元寶塞到**子手裏。
做**子的都是人精,她一眼就認出陳家洛來,“這位公子您都好一陣兒沒來了,漱玉可是天天念叨您呢,今天還讓漱玉來陪您下棋?”
“嗯!”,陳家洛用鼻子應了一聲,昂着頭上了二樓,隻見心硯還在老地方,正被一群士子衆星捧月般圍在中間。
走到上次的桌子上坐下,明瑞剛想到桌邊坐下被陳家洛瞪了一眼後乖乖地站到了他身後;剛坐穩就有丫鬟龜公送上茶水點心,手腳輕快的布置好棋盤棋子後對陳家洛躬身行禮,“爺您慢用,漱玉馬上就到!”
“嗯,賈六看賞!”,陳家洛拉長聲音喊道。
“嗯?...哦哦哦。”,明瑞剛聽見賈六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看沒人動才想起自己如今叫賈六了!連忙捏了幾錢碎銀子扔到龜公的托盤中。
“謝爺賞!”,龜公丫鬟走後,明瑞又回到陳家洛身後,不由得一陣兒心酸,想當初自己在京城去八大胡同那自己掏過錢啊!如今不僅的自己出錢,而且還得看着别人玩姑娘,這是什麽世道啊!
沒多久漱玉來了,陳家洛和她說了幾句話,倆人就開始下棋;可憐的明瑞還得不時地給陳家洛和明瑞續茶;倒完茶回到陳家洛身後瞟着漱玉,想我堂堂承恩公、戶部侍郎給你倒茶,你這**當的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啊!
他們這邊悠閑,心硯那邊可是熱鬧,來送行的士子不斷地說着各種巴結的話,聽得明瑞一陣心煩意亂,于是輕聲說道,“爺,他們吵到您下棋了嗎?要不我去把他們趕走吧!”
“二位是外地人吧?那邊的哪位可是剛中舉的舉人老爺,萬萬惹不得的!”,陳家洛還沒說話漱玉就連忙勸道。
“既然是舉人老爺,那咱們的确惹不起!”,陳家洛笑了笑。明瑞在身後撇了撇嘴,要是放到以前自己弄死個舉人還不和弄死個螞蟻一般。
下了兩盤棋,在群玉館用過晚餐,陳家洛和明瑞回到了客棧中;第二日一早倆人上馬出城,來到城外三十裏處停了下來,又過了半個時辰遠遠地看見兩匹馬往這邊奔來,明瑞定睛一看,前面的是紅花會的十二當家石雙英,後面那個不就是自己昨天鄙視過的舉人老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