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注意到suv的油量空了,已經重新加滿。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天他離開之後,餘姓的一家人和康斯坦斯已經是開着自己的車離開,所以才會有“關注狀态”,而車沒油之後,隻能放棄,所以他才能順利召回。
看來系統自有一番規矩,讓行動不被其他人發覺。
林餘海看着道路兩邊,到了學區這裏,隻有很仔細才能分辨出末日前種植的樹木是銀杏,如今隻剩下被腐蝕性極強的雨水沖刷過的慘烈樹幹。
嗬嗬的低鳴就在不遠處,身體就剩下半截的喪屍爬行在地面,除了一張嘴還有戰鬥力,整個腹腔完全被掏空了,兩隻胳膊徒勞抓着地面,向前蠕動。
林餘海将砍刀拿了出來,走到近前,擡起手臂正要下手,忽然在喪屍的身後看到了什麽。
隻見深色的污痕中,有幾塊瀝青碎在一起,裂開的部分就如同跳棋的棋盤,各有一個不大的眼。
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麽,林餘海先處理了喪屍,再走過去查看地面,從瀝青下扣出了幾顆石子。
趙康康!
找了好幾天,基本已經放棄異能的蹤迹,隻往東邊基地走,這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竟然還沒認出來。
林餘海加快腳步,在附近一找,果然又發現了幾具喪屍的屍體,頭部的結晶都在,擊打創傷内部的血迹也沒有完全幹涸,說明趙康康他們可能最多一天前才來過。
不由舉目四顧,如果說這學區附近有安全的居住點,那麽肯定是末日前人不多的地方,圖書館?學生宿舍環境擁擠不容易逃脫,而且他們沒有取結晶,說明還不知道基地的所在,不見得會像他這樣換居住點這麽頻繁。
如果順着異能的痕迹,順藤摸瓜一定可以找到阿雪和公河他們!
林餘海心情登時輕松不少,打算先把這附近的地形踩一踩,如果像趙康康他們那麽多人,說不定會先發現他。
……
皓月當空,馬嘶聲被甩在背後,下一刻,荒草沙沙響起來,要殺他的人下馬同時從幾個方向追了過來。
今天的夜不算黑,能借着月光看清幾步之外,拜拉卓格腹中絞痛,眼前黑暈,已經無法抑制粗重的喘息,腳步踉踉跄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跑!
大人說過,他需得等到與霖國的第二場交戰,親自拿下将軍金恒,事情才會有轉機,卻沒想到,他千防萬防,沒有防得戰場上下來的兄弟遞來那一杯酒。
遠處響起驚馬的吆喝聲,大膽又粗魯,拜拉卓格心下有片刻安慰,他的同伴來救他了,隻是——
來不及了!
他跑的太遠,身後追的太近,他已經聽到如同狼竄行在草叢中的迅疾的腳步聲,可笑這些人還要殺光歸順大栗國的巴那人,分明他們自己學足了漢人的本事。
眼前又一黑,仿佛月光也消失了,拜拉卓格覺得頭一重,似乎頸部有些撐不起腦袋一般,狠狠咬下舌尖,嘗到血腥味,拜拉卓格的表情已經有點扭曲,但光線回到了眼前,他還在向前跑着。
古力丹達,他一直以爲是大哥的人,但那位大人在信中說過,這條走狗其實是二哥的手下,他便深信不疑,随後觀察之下果然破綻百出,但若是他不知道這一點,恐怕今天臨到死,還以爲是大哥要殺他!
不,恐怕大哥隻是還在觀望,并不見得希望他活着。
回到草原,他是個傻子,是個人厭狗嫌的傻子,是長在栗國的質子,是個變不回來的奴隸,如果誰承認他是可汗的兒子,誰就該要被踢下馬去,被馬群踏死,鞭子打死,似乎人人都這麽想。
但幾場仗打下來,他受的傷不少,也有了一些奇怪的視線,開始有人想和他較量,箭法和刀法,開始有了朋友。
拜拉卓格腦海裏回蕩着一個聲音,是石頭砸在頭上的聲音,控、控、控、控。
他的腳步始終無法停下來,隻要還有一口氣,他絕不會停下腳步,因爲,他活下來的不容易。
“卓格!”
遠處有一個少年的聲音,用巴那語焦急的喊着他:“我去救你!我就來了!我來了!”
拜拉卓格跑的更快了,甩不掉這些追殺他的人,不如把他們引到那個地方。
沙沙——沙沙沙——
水流的聲音傳進耳朵裏,拜拉卓格一愣,接着才松了口氣,快到了,這唯一的一線希望,就在眼前。
水流的聲音越來越猛烈,嘩嘩作響,漸漸蓋住了身後追兵追來的聲音。
腹中絞痛,化成一股灼熱的刺痛,沿着胸口蔓延,喉嚨一癢,少年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同時最後一叢荒草被分開,他踩在了堅實的布滿石子的河灘上。
用盡最後一股力氣,拜拉卓格幾乎是憋着氣向湍急的流水沖過去,一步并做兩步。
可惜身體不聽他的使喚,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摔倒,身體重重砸在地上。
試圖向河水中爬行,但身後的草被同時撥開,幾條影子穿了出來,看到他這幅德行,甚至放慢了腳步。
一道刀影讓他的眼睛發寒,他的所有武器,在之前發覺自己中毒的時候,都被那叛徒搶下,落在了帳裏,自己兩手空空逃脫出來。
吃力的呼吸緊貼着地面,拜拉卓格雙手蜷縮起來,兩眼中迸出恨意的火花,但身體已經不聽使喚,兩腿像殘廢一般軟弱無力的蹬着,可無法令自己站起來。
最終,拜拉卓格眼睜睜看着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臉孔,拿着匕首蹲了下來。
冰涼的匕首貼着自己的頸部,似乎刀上的銳氣更在緩緩割開皮膚,帶來一陣陣奇異的刺痛。
拜拉卓格恍惚了片刻,眼前黑了黑,忽然意識回籠,脖子上的匕首不見了,刺客轉而和幾條高大笨拙的影子打了起來。
來的幾個人都毫無章法,隻能靠蠻力硬抗,很快身上都挂了彩,根本不敵這些刺客。
“走……”拜拉卓格虛弱的試圖發出音節,但也無法挽回這些來救他的人落入下風的事實。
察金,巴史那,溫都!
刺客很快知道這些年紀不大的救兵根本是草包,是新兵,拳拳到肉的玩弄起了他們。
而很快,刺客們不想再做這種無聊的遊戲了,三個魯莽的闖入者被壓着跪了下來,每個人被迫仰起頭,脖頸上都架着一柄刀。
拜拉卓格閉了閉眼,感覺到一隻手拽起了自己的頭發,脖子上有了一絲涼意。
仿佛出現了幻覺,河水喧鬧的聲音忽然有一瞬間的停止。
嗤——
溫熱的東西噴在拜拉卓格的臉上。
死死抓住他的那隻手緩慢的松開。
猛地睜開眼,拜拉卓格看到,眼前停留了一雙奇異的靴子,碾着河灘上的沙石,底部發出細小的聲響。
噗通,身旁的刺客此時才翻倒,一柄光潔的匕首插進了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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