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走在離情的身旁,沿途的風景瞧不見,可風吹樹叉的聲音卻是尤其明顯。走了段路,撲鼻而來的清香味,便也知道是到了禦花園。
許是雙目失明了,其它感官卻是異常的敏感。空氣中的香味依稀能分别的出有牡丹,有梨花,有桃花,可最奇特的是,卻是有梅花。如今天氣溫熱,這禦花園卻有梅花,這真倒是奇特的很。
“還要多遠能到。”傾歌輕聲問道。
“怕你再多走個十步就到了。”離情淡淡一笑,可話語中卻是夾雜着嘲弄。
離情的話語剛一落地,傾歌隻走了兩步,耳邊便是傳來一記女聲,聽這聲音像是三四十歲的婦女發出,而話語中卻是有着濃濃的敵意,即便被粉刷的很好。
“三皇子,可這是讓我們好等的很。”
話語雖聽上去像平常人家長輩的打笑,可這話聽上去卻是隻有不懷好意。
傾歌眉頭微攏,此時開話的人,而這聲音卻是有了些年紀的,想來定是皇後了。就不知爲何這皇後如此針對離情,離情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個無用之人。
“君離見過皇後娘娘,許是皇子不能常來宮中的緣故,故此這次進宮,君離便走的慢了些,讓父皇,皇後久等,是君離的錯。”離情倒是斂去方才的嘲弄,一本正經的抱歉道。朝。前看去,君涵嫣坐在皇後的身旁,而四周還有三個妃子,而座位卻是空了三個,不由留了一份心眼
皇後見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将目光放到了離情身旁的傾歌上,目光中一閃而逝驚豔,随即眉眼一動,牽起一笑:“喲,想來這便是三皇子此番帶入府中的女子了,真是一個絕代佳人。”
“傾歌,參見皇上,皇後娘娘,願皇上,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傾歌福着身子,微垂着頭,神情恭謙。
“起來吧。”還未待皇後開口,皇上便是率先開了口,揚着一絲笑容,眼角的褶子越發有些深刻,頗有一種算計人的感覺。
“謝皇上。”傾歌便也直起了身,她雖看不見,可也感覺的出,皇上的語氣似是話中有話,給人一種摸不透的感覺。
“怪不得,離兒會将你帶入府中,雖不絕美,倒是清麗絕倫,似是雪中之梅,不染塵埃。”皇上笑道,許是身有不适的關系,面色稍顯蠟黃,可這雙眼依舊帶着老鷹般的尖銳。
“皇子與民女有救命之恩,許是見民女可憐,便是帶入府中,無非是動了憐憫之心罷了。”傾歌淡淡的說道,這話倒也是真的,隻是有些事被隐了過去。
“哦~沒想到離兒竟然這般心善。”皇上似乎被驚訝到了,語調有些許的上揚。
“騙人,離哥哥,你明明還爲了她趕我走!”久久沒開口的君涵嫣,此時卻也忍不住了,開口打斷道。尤其當她看見她走進來的時候,一身冰藍衣裙,頭上簡單的紮了一個飛仙髻,徐徐的微風将她那披落在背後的發絲吹的輕揚。她那張不卑不亢的面容映入眼前的時候,刹那之間,恍惚給人一種錯覺,仿佛她隻是錯落在人間的寒梅。高貴,清冷,不染塵埃。
君涵嫣貝齒靜靜的咬住下唇,她不想承認,她嫉妒的發瘋。
“郡主,昨日我讓你回去,無非是擔心王爺會記挂着你,你一女兒家,不易出來太久。若讓郡主覺得不舒服,那君離在此向你賠不是了。”離情依舊隻是輕輕揚起嘴角,可就是那麽一笑,卻是把所有的不悅給慢慢的掃去。
“離哥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君涵嫣咬着下唇,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她找皇後,無非是想問問皇後有什麽辦法能抓得住他的心。沒有想要如何,如今這般,怕是離哥哥怪她擺弄是非就不好了。
“下回,若郡主有空,我帶郡主逛逛都城如何?”離情看着君涵嫣,微微一笑,可這心裏卻是有了一抹算計。
果不其然,離情的話語剛落,便是傳來了皇後的聲音。
皇後拉過君涵嫣的手,笑容中滿是慈愛和寵溺:“嫣兒,你瞧,三皇子根本就不是趕你的,何況他可是你的三表哥,哪有哥哥不疼妹妹的。”
“嗯,可是……”君涵嫣想說什麽,可是看了眼離情,又看了看皇後,隻得怕話咽了下去。她不想隻做他的表妹,可這話,現在這場合不能說,說了,怕也隻會給離哥哥造成麻煩。
“什麽可是不可是的。”皇後寵溺的一笑,随即便是看了離情一眼,轉頭對皇上說道:“瞧本宮的,皇上我們怎麽能讓三皇子和傾歌繼續站着啊!”
“皇後說的對,是朕忘記了,離兒,傾歌還不快坐下。”皇上看着離情和傾歌,眉目和善。
“謝父皇(皇上)”離情和傾歌不約而同道。
随即兩人緩步走上前,離情生怕傾歌會坐錯位子,或者不小心摔倒,便是本能的伸過手握住傾歌的手。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傾歌一愣,卻也不好去說什麽,憑空惹來一份尴尬,便也讓離情給她帶路。
皇上,皇後,君涵嫣還有其餘妃子看着這景色,個個面面相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們。尤其是君涵嫣,眸子瞬間睜大,心中更是感覺有一團嫉妒的火在燒,在将她啃噬。
“離哥哥,你怎麽牽她的手!”君涵嫣終歸是忍不住了,從位子上迅速的站了起來,食指指着傾歌,面上更是泛着些怒氣。
語落耳畔,離情适才想起君涵嫣,不由又是覺得頭疼,可又不能發火,隻得耐着性子說道:“傾歌,她雙眼看不見。”
“她是瞎子?”君涵嫣雙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傾歌,方才她走過來的時候,并未有人攙扶,而且表現的如常人一般,絲毫讓人覺察不到她是一個瞎子。
“嫣兒。”皇後拉了拉君涵嫣的衣袖,示意她注意下措辭。
君涵嫣方才意識過來,連忙朝離情看去,果不其然,便是瞧見離情面色有些暗沉,急急忙忙的開口辯駁道:“我不是嘲笑她,我隻是,隻是有些驚訝,因爲她先前表現的不像一個瞎子,啊!不是,就是讓人看不出她雙目失明。”因爲太在意離情的想法,君涵嫣有些語無倫次,越說越覺得自己越錯,到了最後,隻得抿唇期盼的看着離情。
“無事。”離情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是将凳子往後一拉,讓傾歌好走進去,便又将凳子向前一推,讓傾歌坐下。
傾歌隻覺的有些尬尴,這些事,她現在都會了。如今在這麽衆目睽睽之下,雖然她看不見,可也能感覺得到所有人的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頗有些不适應。
“離兒,倒是對傾歌頗上心的很,莫非是怪朕每給你娶一門親?”皇上挑眉一笑,言語中有些意味不明。
“父皇言重了,兒臣的親事不勞父皇挂念,父皇操勞國事已屬不易。”離情便又如先前般恭敬言語道,仿佛就如一個普通毫無作爲的皇子一般。
皇上隻是一笑,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隻是一旁的君涵嫣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衣裙拽緊。是啊!離哥哥現在已有二四二五了,卻至今沒有娶親,想來,近日必也會輪到他成親了。那她呢?皇上可否會把她隻給他?
“皇上,隻說皇子,可把我們的小郡主給忘記了去。”皇後看着皇上,言語中有些嬌嗔的抱怨。
“是是是,是朕不好,今日宴席,一是爲了離兒,二也是爲了郡主。如今恒王爲國鎮守邊疆,特意交代朕爲其女兒尋一門好親事。這不,昨日皇後提醒了朕,這才有今日的宴席。”皇上笑着看向君涵嫣,眉眼中倒是增添了些長輩的慈愛。
聞言,傾歌有些好奇。君涵嫣喜歡離情怕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了,何況方才君涵嫣激動的話語,更是不難聽出其中的嫉妒和愛慕。如今,皇上說要爲她尋一門親事,但特意将離情宣來,莫要是把君涵嫣指給離情。離情不過是皇上的棄子,皇上應該不會浪費君涵嫣這顆能鞏固恒王勢力的好棋子才是。
君涵嫣此刻倒是頗爲緊張的很,目光緊緊的纏繞在離情身上。皇上這番話語,莫是要給她和離哥哥指婚?如是這般,她怕她會幸福的昏過去。
離情倒是平靜的很,不用想,君涵嫣的夫君定不會是自己。他倒是不介意,他這個假意的父皇幫他去掉這麻煩的人。
随後,皇上的一句話,頓時掀起了一番好奇。
有人欣喜,有人愁。
“朕想讓皇後,衆位愛妃,還有離兒,幫朕瞧瞧,朕幫嫣兒選的夫君可好。”
皇上的話語一落,傾歌和離情心中自是了然一笑。唯有君涵嫣雙眸睜大,無法接受的看着皇上。
她這一生隻願嫁給離哥哥,不然,她甯可不嫁!
“宣,莫少卿。”皇上倒也沒太在意君涵嫣,反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宣,莫少卿。”站在皇上身後的徐公公,拉高嗓音重複道。
一瞬間,所有的人便是齊刷刷的看向外面,除卻傾歌依舊格格不入的坐着。
當那一抹墨色落入視線中,方知俊雅非凡四字如何書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