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傾歌一掌便是打去那碰觸她的手,她現在不需要可憐,更不需要憐憫。她可以去适應失明的生活,就如同她能适應那曾暗無天日的訓練。
“傾歌……”離情不知道說什麽,他知道她很要強,自尊心更是強。即便身受重傷,也甯可死死的扛着,也不願發出一絲**。可是,他心疼啊!
“離情,讓我自己站起來,我需要适應黑暗的生活。”傾歌眨着雙眼,她知道自己狼狽的很,更是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多麽的可憐,可是,可是她想要重新奪回自尊,她不需要憐憫。
“好。”離情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他現在能做的,便是看着她。
“謝謝。”傾歌深吸一口氣,撫摸着桌角緩緩站起身來,微微彎下腰,雙手感受凳子的存在,坐了上去。
“離情,我不想妥協,也不想輸,所以,請讓我一個人去适應。你知道,被人同情的日子對我來說更是折磨。”傾歌深吸一口氣。
“好。”離情緩緩勾起一眼,目光微眯,看着傾歌,有疼惜有不舍更是一種寵溺的無奈:“但前提,你想讓我幫你把傷口緊急處理下。”
說罷,離情便是将懷中的傷藥放到桌上,蹲下身子,将傾歌膝蓋處染上紅暈的衣裙撕開,露出那擦傷的傷口。傷口落入視線,眉頭不由一皺。
傾歌感受到離情将她的裙擺撕開,神色稍微有些異常。原先傷口幾乎都是自己處理,第一次有人幫她處理傷口,還是他,心中終還是有些奇怪。
離情打開瓷瓶,小心翼翼的将藥粉輕輕灑在那傷口之上,生怕會惹來傾歌的疼楚,神情溫柔的很。
傾歌隻是坐在那裏,感受到膝蓋處傳來藥粉的清涼感。這些日子,離情對她,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讓她越發捉摸不透,尤其當他如此溫柔的時候。
正當傾歌神遊太虛之際,離情卻是開口道:“把手伸過來。”
話落耳畔,傾歌明顯一愣,下意識的把手伸了過去,待到離情握住她的手時,她才意識過來,忙開口謝絕道:“手上的我可以處理。“
“你現在……”離情沖口而出,連忙意識到話語有些不對,忙開口改道:“身子剛恢複些,還是我來吧。”
傾歌不語,她知道方才離情想說什麽,她現在雙眼看不見,又怎能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可是……
“離情,我必須要盡快适應失明的日子,你既然讓我回到那個地方,我就必須在回到那裏之前,便能料理自己。否則去了那裏,不過成了别人的口中食。”傾歌無比認真的說道。不管是爲了報仇,還是爲了自己,她絕不能允許自己再這樣下去。
離情上藥的手微微頓了頓,傾歌的話語不錯,她必須要盡快适應現在的自己。可是,方才他就是強迫着自己不去扶她,看着她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疼。可,這法子卻是由他自己說,他不過是爲了不讓她發現異樣。
“好。”離情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答應道:“回到都城之後,我會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去适應黑暗的時間,到時候我再安排你回去。”傾歌有她自己的驕傲,何況那裏也有自己的視線,若有人膽敢欺負她,他必讓那人好看。
“謝謝。”傾歌挪了挪唇瓣,神色帶着些許的柔和。
離情瞧了她一眼,便也低頭再爲她處理傷口。
映入眼中,傾歌手指關節上的血迹,離情心又是一抽。不用細想,便知傾歌在跌倒之時,心中有多麽的懊惱,多麽的憎惡!想到傾歌的感觸,離情雙眼不由一眯。他絕不會饒過墨子央,墨子央既然如此看重魏國,他必會想盡辦法将魏國毀之。
“怎麽了?”或許是失明的人對周圍比較敏感,傾歌突然覺得離情身上方才溫柔的氣息,被一股陰冷的殺意取而代之,不禁有些莫名。
“沒事,隻是想着那害你失明的劉家莊。”離情淺淺一笑,将心中的異樣深埋下去。
“劉家莊已經被你滅了,何況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傾歌寬慰道,這幾日她老是在想在劉家莊發生了什麽,可就是想不起來。
“有我在,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離情看着傾歌,用盡他的全部信仰許下諾言。
離情的話語落入耳畔,傾歌心不由疙瘩了一下。似乎久遠之前,也有一個人曾經這麽對她說過。想仔細回憶起到底是誰說的,可大腦卻是一片空白,惹得心中稍有不快。
離情倒是沒注意到傾歌的異樣,隻是認真的在處理傷口,似而想到了什麽,心中突然升起一道戲谑的心思。雙唇湊上前去,輕輕的在傾歌的傷口吹氣。
感受到傷口處傳來的熱氣,傾歌面色一驚,便是下意識的想将手收回去,可卻是發覺手已被離情牢牢的握在手心中。
“我還在處理傷口,怎麽了?”離情嘴角一勾,故作不解的問道。
傾歌欲開口,卻又不知怎麽去說,難不成告訴他,因爲他呵氣,讓她覺得有些奇怪?她怎麽好意思說,便也隻能勉強的搖了搖頭:“沒……什麽。”
“哦~”離情瞧着傾歌那尬尴的樣子,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刻。他怎麽以前沒有發覺,傾歌竟然臉皮如此薄。
傾歌隻能忍受着從手中傳來的離情呼出的熱氣,這感覺,讓她渾身有些不自在。
“好了。”離情用了些紗布簡單的将傷口包紮好,便也站了起來。
“嗯。”傾歌點了點頭。
“我給你時間适應,但是,若我發現你再給你自己增添傷口的話,不要怪我,到時候你去那裏,我直接給你安排個丫鬟随時照顧你。”離情開口威脅道。他了解傾歌的性子,拿什麽威脅,都遠遠沒有派一個人去伺候她來的嚴重。她本就不喜人伺候,何況現在的她,更是覺得自己會是個累贅。
“我會在一個月中适應,不會再讓自己受傷。”
“嗯,知道就好。”離情笑着應道,心中卻是想着自己要不要暗中看着,以傾歌拼命的程度,她極有可能弄出一身傷,卻假裝自己沒有受傷。
傾歌眉頭一皺,她越來越覺得離情這人自從劉家莊以後,腦子仿佛被驢踢了一下,越來越不正常。原先的他,即便她受傷,也無非過來看看她有沒有死。而如今,每天都過來喂藥查探,竟連語氣都添了幾抹溫柔。
“離情,你最近真沒什麽問題。”想了想,傾歌覺得還是問出來比較好。
“什麽意思?”離情被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你若沒問題,何必對我如此好,這麽溫柔。原先的你,頂多過來看我一眼便算了。”說罷,傾歌更是覺得離情這些日子腦子抽風了。
“嗯……”聽聞傾歌的話語,離情不由覺得好笑,故作沉思了下,便是輕笑道:“我隻是發覺,你比原先可愛多了。受了傷之後,沒有先前的冷漠,雖然依舊不愛笑。”
“哈?”聞言,傾歌更是不知所雲。
“好歹你是我救來的,你的命便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怎能讓你去見閻王。換個意思來說,你的身子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我當然不能讓它們被你這個粗心無情的主人弄上傷痕吧。”離情故意将身子湊上前去,輕輕的在傾歌耳畔低語道。
傾歌下意識的将頭往旁一考,突然覺得,自己問這問題真是有些多餘。
“傾歌,記得我說的,你的命是我救來。所以,你的命是我的,你的身子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受傷,更是不能死。”離情收起方才戲虐的神情,無比認真的說道。經曆過一次生離死别,他明白她對他的重要性,他無法承受起第二次失去她。
傾歌不語,隻是眉頭依舊有些皺緊,像是在糾結離情的話語。
瞧着傾歌的樣子,離情有些無奈的一笑,裏頭卻是滿滿的寵溺。擡起手,傾歌頭頂的發絲揉的有些亂,瞧着傾歌閃躲不爽的樣子,眉眼中的笑意更甚:“果然,現在可愛多了。”
“離情!”見躲不起離情的手,傾歌不由冷聲低呵道。
“怎麽?不想讓我離開,想讓我留下,所以喊我的名字嗎?”離情笑道,心中當然是知道傾歌的意思,可這嘴偏偏就是想對着幹。
聞言,傾歌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字加重語氣脫口道:“放!手!”
“嗯……我覺得揉你頭發感覺還不錯,所以,我!不!想!放!”離情突然覺得,偶爾這樣捉弄她,瞧着她不爽的樣子,心情頓時覺得有些愉快。
“離情,你到底幾歲?”傾歌有些無奈的開口道。怎麽她中毒醒來後,離情變的似乎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二十六,怎麽?打聽我的年齡,想嫁給我不成?”離情挑眉調侃道,手依舊沒有從傾歌的頭上挪開。
……
傾歌沉默了幾秒之後,終歸是再也忍受不了,突然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我還是回去休息。”
“話說,你若不好意思開口,那我娶你也行。”離情繼續調侃道,隻是說到最後,明明是玩笑的話語,心卻莫名有些緊張。
“我誰也不嫁!”傾歌咬牙切齒的低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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