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傾歌萬分詫異的看着面前臉色有些不好的人,她本以爲墨子央睡了,若沒睡也應該自己房中,着實沒有猜到他會在這後門口。難不成?在等她?
“去哪兒了,聽人說,你已一天未出現過。”不知是這月光太單薄了,照在墨子央的臉上,依舊趕不去那濃黑。
“我……本想去外面給天遺買些東西,當做她嫁人的禮物,卻不曾想迷了路,然後不知爲何,在茶館中睡了過去,醒來後便是發現天色已黑,而身上的荷包不見了。”傾歌垂下眼眸,聲音略微有些細小,不敢去看墨子央的眼睛,她怕一對上,這謊就要被拆穿了。
墨子央沒有出聲,隻是靜靜的看着傾歌,目光直直的籠罩在傾歌身上。月光灰暗,瞧不清他面上神色,隻是久久之後,卻是問其一聲歎息。
傾歌微愣,因墨子央的一聲歎息,心越發的緊張了起來。怕這怕那,最怕的是墨子央再也不願理她。
突然之間,額頭上傳來的溫暖,瞬間将那些緊張給打散了去。傾歌愣愣的擡起頭,瞧着面前那張溫潤淺笑的面容。他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上,他嘴角處的淺笑仿佛是夏日雨後的彩虹,隻是一眼足以讓一切都煙消雲散,眼中唯他。
“晚上風大,你這額頭都被吹涼了,還不快回房休息。”墨子央嘴角嵌着幾抹笑意,話語中浸着幾抹溫柔,視線萦繞在傾歌身上。
傾歌不知如何應答,隻是如方才一般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她知道墨子央很聰明,她知道他定是不會相信這套她胡編的理由,她知道或許他早已猜到她去了哪裏。可,爲何,明明事情發展的如她所願,這心卻是比被他看穿越加的不知所味,泛着酸,泛着澀,似有種想哭的沖動。
“公子,你就……沒其他想問的嗎?”
“我想說,以後若不想說便别說了。”墨子央輕笑出聲,卻是輕輕彈了下傾歌的腦門:“若你去當小偷,最好保持沉默才是。”
“我……”傾歌下意識的手摸上被他彈過的腦門,果然他是看穿了,可是,這心卻是出氣的輕松。
“還不走?真要被吹出病來了,誰來賠我一個侍女。”墨子央轉身朝前走了一步,便是轉過頭來,催促道。可是語氣溫柔,無端在這月光纏綿中生出了幾分暧昧。
傾歌愣了下,便是反應過來,快步走上前去,低着頭,跟在墨子央身後。偶爾目光掃向他之時,有些不解,有些疑惑,有些迷茫。
“到了,你這還想去哪兒?”墨子央轉過身子,看着眼前似乎還想往前走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啊!”傾歌一愣,回過神來,朝四周看了看,卻是發覺已經到了她屋子前,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日,讓公子麻煩了。”
“這一日,無人給我端茶添水,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了。”墨子央啓唇笑道,可不知是這月光的緣故,讓人瞧去,莫名覺得有些意味不明。
傾歌瞳孔不由有些放大,吃驚的看着墨子央,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便是揚唇笑道:“那傾歌,往後便日日給公子端茶添水。”
“好。”墨子央看着傾歌:“回屋休息吧,這一天在外頭,想來定是累了。”
“公子也早點休息,傾歌先回屋了。”說罷,傾歌便是轉身進了屋,可卻是微微打開窗戶,透過窗戶的縫隙,看着墨子央朝他屋子走去,直到那一抹白不再出現在眼前,才将窗戶給合上。
不管墨子央爲何在後門口等她,不管墨子央爲何不問她緣由,她隻需要知道,墨子央或許是在乎她的,或許是因爲擔心她而已。
她隻要知道這個就夠了。
旦日,清晨。
傾歌走在花園旁的走道上,墨子央上早朝應該要回來了。最近他似乎偏愛喝黃芽茶,此茶雖不如紫筍茶爲茶中極品,可此茶香味頗爲獨特,足足有四十六種,也算是個奇品。
她這裏存貨已不多,故此才來準備問劉管家要些,就不知這丞相府存貨有多少。
傾歌走在路上,習武之人,本就聽力很好。不遠處的幾位婢女在議論的事情,更是一字不落的落入傾歌耳中。
“對了,你們可還記得,前些日子老愛來這裏的天遺公主,不對,現在是安定公主了,再過個十日不到就要成親了。”
“自是記得,怎麽了?”
“她不是要嫁給,那被封爲安祿王的安太明嗎?”
“嗯,到底怎麽了?”
“聽我那個在宮裏當差的姑姑說,似乎安太明今晚要抵達長安了。”
“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成親之日将近,當然要來長安,親自迎接公主了。”
那個穿着青色婢女服的婢女鄙視的看了眼那着粉色長裙的婢女,便是向外走了去。
傾歌立在路上,腦海中想着方才她們的話語,今晚安太明便是要來長安,或許,今晚她可以探探安太明的虛實。何況,今晚到的話,安太明和他的手下必然會因爲舟車勞頓有些疲乏。
打定了主意,傾歌便又向前走去。
她雖然知道安太明要來,可這人到底住哪兒?正當傾歌犯愁之際,視線中忽然出現一人,心中突然靈光一閃,或許……
傾歌快步走上前去,喊道:“劉管家。”
“原來是傾歌,不知有何事?”劉管家笑道。
“近日,丞相喜飲黃芽,可我這裏存活已快無,不知丞相府中可還有多少存貨,不知可否先給予我些。”
“傾歌,你這是何話?丞相府的東西都是丞相的,丞相要,哪有‘可否’一說,你這話若讓愛嚼舌根之徒聽去,莫要人以爲我劉管家是如何刻薄之人了。”劉管家有些嗔怪的看了傾歌一眼。
“是我嘴誤,還望劉管家莫怪。”傾歌抱歉道。
“我這不是怪你,傾歌你莫要進心去,我現在是感謝你都來不及,若不是你,那次熏香之事,不僅是要我破産,更是要被丞相責怪了。你且随我來,因如今還未到茶季,這黃芽丞相府存貨也不多了。”說罷,劉管家便是帶着傾歌向前走去。
傾歌自也有一言沒一語的搭話着,可正事她自然是沒有忘記:“劉管家,聽說公主的婚期将近了。”
“是啊!傾歌,我記得你與公主感情不錯,果然不像我們這些粗人,怪不得丞相指明讓你做他的貼身侍女。”
“劉管家妄言了,傾歌着實慚愧的很。雖與公主感情不錯,可這身份在這兒,自然也不過比尋常人好些罷了,就不知公主要嫁之人長什麽樣。還望劉管家莫怪傾歌八卦了。”傾歌故作那些八卦女子的模樣。
劉管家瞧了傾歌一眼,也沒想什麽,便也如唠家常般說道:“公主要嫁的便是安祿王了,這安祿王長啥樣,怕是隻有那些江湖衆人,皇上才知道了,我們這尋常百姓怎能見到。”
“我方才經過花園之時,曾聽到幾位婢女在議論,聽聞安祿王今晚要到長安了。”傾歌煞有其事的說道。
“哦~有這事?”劉管家有些驚訝的看着傾歌。
“唉!到這長安也沒有,安祿王自然是住在王府中的。”傾歌故作失望的歎息道。
“這倒不是。”
“哦?”傾歌有些疑惑的看着劉管家,可這心卻是有些興奮,她對于長安不熟悉,可這劉管家自是十分熟悉,對于京城達官貴人也有份了解,定然也會估摸出安太明的住所。現在魚兒已上鈎,她隻要耐心便是。
“這安祿王封王不過兩月有餘,何況他定居在距長安千裏之遠之地,這長安怎會有他的王府。此番前來,應是爲了和公主成親,許是定居在驿站。”劉管家想了想道,可又覺得不對,忙揮手否認道:“不對,這安祿王似乎在皇上眼中不一般,這驿站隻是給一般官員居住,何況此番是爲了與公主成親,怕是要住在專爲皇親國戚打造的乘涼休歇之地,翠明園。方能顯示其身份尊貴。”
“翠明園?這又是何地?”傾歌故作好奇十分的模樣,看着劉管家。
“你不知?”劉管家有些驚訝的看着傾歌。
“傾歌不是長安人,去年才來長安尋親戚,恰好玉娘便是舉薦我來丞相府,我方能尋着這後門進來,對于長安的事物依舊不太了解。”
“這翠明園是專門爲皇親國戚乘涼打造的,裏頭雖不是極盡奢華,倒也算的上是人間天堂了,裏頭的奇珍異寶怕是隻有我們想不到,沒有它沒的。長安百姓之中,就有這麽一句話‘天外有仙閣,長安有翠明,一入翠明園,方知仙人境’。”
“如劉管家所言,倒真算是個人間仙境了。可傾歌來這長安數月,偶爾出府,也從未見過這麽個地方,若不是劉管家今日告知,怕我真要永遠不知了。”傾歌羞愧道。
“你出府,想來不過去買下東西,怕是不會走太遠。這翠明園在城南那裏,原先那不過是一片郊區,隻是風光較好些。先皇看那裏風水好,便将翠明園建在那裏。你出了丞相府一路向南,走個大約一個時辰不到,想來便能望見了。隻可惜我們這些百姓,怕也隻能望望了。”說罷,劉管家歎了口氣,搖頭道。
傾歌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劉管家如今是丞相府的一把手,在尋常人眼中怕也是極爲羨慕的很。”
“傾歌,再好也比不上那些入朝爲官的好。唉~不說了,我還是盡快将那黃芽拿給你吧。”說完,劉管家便是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傾歌也不再開口,目的已達到,想來這安太明應該會如劉管家所言住在翠明園。這皇上定在打些主意,而這想來也會與安太明有關,必然要好好保護他。這翠明園既然是爲皇親國戚建造,必然守衛森嚴,也算是個好去處。
今晚,她倒要去破破這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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