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微微别開了眼,她無法想象,那個曾帶給她很多溫暖的人,如今卻是用着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而且……
目光撇向那正在站床邊,看着天遺喝藥的人。經曆了這麽多,最終他們兩個還是落得這般的田地。這……真的好嗎?就像靜虛說的那樣,他們兩個以後,真的會各自幸福嗎?
傾歌心間一歎,走了過去,看着天遺關切的問道:“身子如何了?可還有些不适?”
“沒事,好多了,這幾日勞煩靜虛大師了。”天遺對着傾歌一笑,便是轉過頭感激的看着靜虛。
那一張明明熟悉的面容,此刻那番陌生的神态,一刀一刀割在床邊兩個人心上。
“公主,言重了。”靜虛垂下眸子,斂下了眼中的情感,故作鎮定道。隻是那隐在袖袍下的手卻是不由一僵。
“靜虛,方才公子托我告訴你一聲,他有事同你說,如今正在八仙閣外那方院中等你。”傾歌看着靜虛,幫剛才墨子央讓她說的事告訴靜虛。昨夜他們便也見了王道長,也得到了他的允許,一同住在了這八仙閣中。
“好,那便麻煩你照顧下公主。”靜虛接過天遺手中已喝完的藥碗。
“不麻煩。”傾歌搖了搖頭,照顧天遺,怎會有麻煩一說。
靜虛便也走了出去,合上了房門,去找墨子央去。
傾歌看着天遺,牽起一笑:“原以爲,你會如往日一般開朗愛笑,怎麽就這麽安靜了,莫不是因我們不熟悉,方有些抵觸。”
天遺眸子一愣,遂卻是搖了搖頭,望着傾歌,牽起一抹如昔日一般瑰麗的笑容:“不是,昨日我第一次看見你,便是覺得你親切的很,又怎會抵觸你。”
“那,爲何這般沉默寡言。”傾歌淺笑着問道。
“因爲……”天遺目光躍過傾歌,卻是朝那合上的房門看去:“聽聞靜虛大師是相國寺的方丈,相國寺又是魏國的國寺。我雖爲公主,可也要守下規矩,怎能在他面前胡鬧。”
“你……對他,真的沒有什麽其它不一樣的感情嗎?”傾歌微微頓了片刻,心中一歎,終歸是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傾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是公主,他是方丈,我對他還有什麽别的情感嗎?”天遺一愣,遂彎頭一笑道。
傾歌看着面前表情單純十足的天遺,面上的神情,仿佛是在笑她說了不可能的事。天遺說的沒錯,若不是年少的相遇,他們就如她說的一樣,不會有什麽其它的感情。
可,有朝一日,她若記起來了,又會陷入怎樣的瘋狂之中。
“紅豆安入血,入骨相思結,贈君紅豆鏈,君兮不相離。”傾歌目光牢牢的注視這天遺的眸子,隻見那雙眸子絲毫沒有任何的波瀾,依舊平靜如水。
“傾歌,這是你自己想的?”天遺笑着問道。
“不是。”傾歌搖了搖頭:“是我一個好朋友說的,當日她做了一串紅豆鏈,送給了她的心上人,隻願待他回來,兩人白首不相離。隻可惜,她的心上人卻再也不曾回來,而她,喜歡了一個人,喜歡了十年。”
“十年啊!”天遺眸子一頓,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着片刻的遲疑,随即複又看向傾歌,笑道:“那女子定是深情錯負了,這世間,女子總歸比男子多情的很,多情怎堪無情負。”
“若,那女子沒有深情錯負,那男的回來了,可是那女的卻将男子忘記了,你說,他們應該在一起嗎?”傾歌小心的詢問道。
天遺沒有說話,隻是目光依舊望着窗外雲卷雲舒,目光久久不曾離去,待窗外襲來一陣風,将她的發絲有些吹亂,方開了口:“既然老天爺已經下了決定,又何須自尋煩惱呢。”天遺收了目光,看着傾歌,淡淡一笑。
“那若她想起呢?”不曾想到天遺竟然會是這般的說,傾歌有些不放棄的追問道。
“想起便想起了,何況,其實我覺得,他們的結局從十年前便就注定了,那男子若是當年不曾食言,又何來今日之局。怪隻怪他們,情深緣淺。”
“情深,緣淺。”傾歌垂下眸子,淺聲低語道,目光有一瞬間迷蒙的仿佛身入大霧一般。
“天遺,你的包袱怎麽在這裏?”傾歌擡起眸子,随意一撇,卻是看見那放在凳子上的包袱,心中有些責怪靜虛的馬虎,正準備起身将包袱放好之際,卻沒想到……
“等等。”天遺連忙起身,一把便是将那包袱拿進懷中。
傾歌一愣,沒有想到天遺竟然會有這麽激動的反應,不禁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這……這是我的東西,傾歌,不用勞煩你了。”天遺邊說着,邊是将東西望枕頭下塞去。
傾歌看着天遺那番緊張的模樣,方才她見那包裹裏頭,裏面似乎有一個長長的東西,心下有些疑惑。
“傾歌,我餓了,可否幫我去外面看看,可有吃的?”天遺收起了方才緊張的神情,對着傾歌抱歉的笑道。
“嗯,好的。”傾歌點了點頭,轉身的刹那,目光認真的掃過枕頭底下的東西。
這,包袱裏頭到底有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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