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跑出的嗓音有些顫動,卻是故作堅強應了下來。如今,傾歌隻知死死的看着墨子央,就怕她岔開一眼,他便就……這個結果她不敢想。
“我們一定可以出去……一定可以。”傾歌喃喃自語着,話語出口,不知是說給誰聽,雙手扶着墨子央,眼中的光彩,漸漸的有些渾濁不清。
墨子央說過,丹藥隻能護半個時辰,若時間一過,瘴氣侵體,怕是會死吧~
突然間,第一次,她竟然對死産生恐懼。
她怕,墨子央會死。
傾歌看着墨子央,那一透着病體蒼白的面色,此刻,竟是透着幾絲缥缈。
“傾歌,若沒有意外,再往前走幾步,便是能出去了。”墨子央深吸一口氣,将血腥味吞咽下去,脫口而出的話語仍舊透着虛弱,眉頭有些微皺,直直的看向前方。他不能讓她死在這裏。
“嗯,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傾歌牢牢握住墨子央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和她絕不會在這裏死去。
向前走了幾步,瘴氣慢慢的單薄了許多,漸漸能看清前方的道路,傾歌欣喜還未到達心扉,卻是突然……
這是怎麽回事?
瘴氣突然之間竟然又濃重了許多,瘴氣似一道鎖鏈急急的向他們襲來,似要将他們捆綁在這其中。
“不好。”墨子央暗叫一聲,他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功力有這般的修爲,竟然能控制這昆侖山的瘴氣。
傾歌眉頭死死皺起,瞧着眼前那濃的化不開的瘴氣,心頓時撲通一聲,下沉到了極點。她明白,此刻這濃重的瘴氣代表着什麽,她和墨子央的時間現在連一分鍾都沒有了。
“傾歌,以後記得,有事别再硬撐了。”墨子央牽起一笑,那一抹笑容仿佛是雨過晴天的陽光,帶着悲憫,又夾雜着憐惜。刹那間,竟是将這一方的瘴氣齊齊消散了去。
傾歌慌亂的望着四周,瘴氣急急的向兩側褪去,心下更是急促的亂跳,一道不安的想法襲上心頭,目光帶着無措看着墨子央,卻是瞧見他嘴角處的微笑。瞬間,眸子狠狠的一縮,雙眸有些呆滞,拉着墨子央的手不由一緊:“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陪着你。”
墨子央依舊揚着笑容,笑容飄渺中夾雜着些解脫,卻又像是在不舍着什麽:“這事,我本就做不出來,記得,好好的活着。”
傾歌終是意識到了什麽,慌亂的搖着頭,拉扯着墨子央衣袖的手越發的緊,似要将那衣袖給拽碎一般:“不,你這話是何意,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隻是……墨子央已沒有時間再讓傾歌多說什麽,他隻能支持這短短五秒,若是用盡他所有的内力,想來是能将她送出這場瘴氣之中。
“不!”瞧見墨子央的動作,傾歌大喊出聲,想去阻擋什麽,卻是發現身子早已被他一掌送向外去。
他一掌向她打來之時,她似乎能聽到他衣袖從他袖邊脫落時,錦帛發出的撕裂之聲,嘶拉一下,她的身子卻是控制不去的向前飛去。
傾歌牢牢的握緊那一白色斷袖,拼了命的想停止這慣性飛躍,驚慌的面容,雙眼不知是否因浸染了太多瘴氣,扯的眼皮有些發疼,泛酸。他的面容自她眼中越來越模糊,他的笑容伴着蒼白,心髒頓時縮成一團,瘴氣複又加重了起來。
“墨子央!”一記呼喚,伴随着驚濤駭浪的恐懼、害怕,似要将天際刺穿成洞。
她不要,不要再看見又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你說過,你要護我。
我不求生生世世,我隻求這一生一世。
墨子央,你給我回來!
别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别再丢下我一人。
“墨子央!”仰天大叫之際,瘴氣終于自她身後破裂,随着慣性,重重的跌落地上。
跌落地上的刹那,心中的疼痛,終于于這一刻,化爲鮮血,從唇齒中迸發。
一口鮮血伴着心血,瞬間染紅天際,将陽光渲染成了豔紅。
口噴鮮血的時候,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她眼中消逝,那一刹那,她的心,似也糜爛的潰不成軍。
傾歌趴在地上,嘴覺處伴着鮮血,紫色的衣裙已有些破損,散亂的發絲狼狽的披在她身上。
碎心蠱,終于是全發了。
心髒被狠狠的捏緊泛血,五髒六腑接受着啃食撕咬,骨頭似也融化成骨血。這一刻,十八層地獄,煉獄之火,也不過如此。
終抵不過,他在她面前……消逝……
傾歌踉跄的站起身來,身子似那高樓,仿佛瞬間便會傾倒成灰,想沖回那一漫天的瘴氣之中,卻不曾想到……
一股力道自傾歌的左邊向她襲來,她沒有反應過來,重重的向後跌去。嘴角的鮮血還未待它凝固,又是一口鮮血,染上了嘴角。
“碎心蠱發作原來是這般樣子,倒是讓我長了見識。”
一記嘲諷的話語,夾雜着幸災樂禍落于傾歌的耳畔。
聞言,傾歌心猛地一怔,神情驚訝十分,碎心蠱,這是隻有她和離情知道的事,這人怎會知道?
傾歌轉回頭去,卻是見一紫衣女子,眉目妖娆,眼帶魅惑,嘴角處挂着笑,上揚間,萬分的好看。莫名,腦海中卻是閃過那四個字。
曼珠沙華。
她的美,就好比是那黃泉之花,彼岸之花。噙着的是無比的誘惑,擁着的是那妖娆的姿态,卻又酌滿揮不去的寂寥。
傾歌沒力氣再去糾結這個,不管這女子知道什麽。此時此刻,她願的不過是找到他,找到墨子央。
即便是死,她也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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