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表妹。
表妹!
慕容萱吐字向來清晰,必然不會存在什麽聽錯的可能。
她從未想過,當初從天遺口中聽到的那件事,原來是真的,而,當事人就在她的面前,正揚着笑意看着她。
“那……他真的把你……送給了他?”傾歌微動着雙唇,依舊不敢相信墨子央會是這麽一個人,看着慕容萱的雙眸,伴着絲顫抖,顯露了她心中的惶惶不安。
聽到傾歌的疑問,慕容萱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啊!”
“那……真的是真的?”傾歌有些急切的問道,雙眉皺緊,神情帶着緊張。
慕容萱看着傾歌緊張的樣子,凝思了片刻,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墨子央從小便是極爲出色之人,五歲便熟讀各類著作,八歲更是把當科狀元給比了下去,十二歲又輕易破了扶桑派,十五歲便已入朝爲官。那時候,人人皆知,當今丞相之子,墨子央,不僅足智多謀,武功了得,更是風姿卓人,恍若谪仙。”
莫容萱頓了頓,看着傾歌絲毫不吃驚的模樣,遂又笑道:“所以,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不出所料的喜歡上了我這個出色的表哥。當聽聞姑母要把我許配給他的時候,沒人知道我是多麽的雀躍。”
慕容萱的話語飄進傾歌的耳朵,當知道她是喜歡他的時候,傾歌眸子不由一縮,心不由向下一沉。果然,慕容萱是喜歡他的,果然,天遺說的是真的嗎?
“聽到這裏,你定會以爲,傳聞是真的,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慕容萱目光眺望着遠方,似而在回憶着遙遠的過去:“墨子央這人看似謙和,其實對人都是帶着疏離,對我也是一樣,若不是我是他的表妹,怕他根本不會與我說半句話。但他又是溫柔的,這也是我到了那天才明白的,墨子央的溫柔向來都是淡淡的,不會與人明說。”
“那天?”傾歌疑惑的問道。
“其實這婚是我要毀的,但是他怕我的名聲受損,怕我被姑父姑母責怪,才會有了你們所聽到的版本。那天,是我和他大婚的前三日,我告訴他我要悔婚,他隻是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那時候在想,他是墨子央,長安乃至魏國都有名的墨子央,又怎能任我悔婚。可是,到了大婚之日,我才知道我錯了,他是要爲我抗下所有責任。”
“所以……是你自己喜歡上了駱天澤?”
“嗯。”慕容萱點了點頭:“就好比你喜歡上了墨子央一般。”
“我喜歡他?”似而聽到什麽不可思議之事,傾歌有些難以理解的看着慕容萱。
“我曾經也喜歡過他,自然也看得明,當你每次看着他時候的神情,恍惚與我那時候樣子一樣,看着你,就想起那時候的我。”
“駱夫人,想來你是……”傾歌急欲解釋,卻被慕容萱給打斷了去。
“不管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我今日隻是想告訴你。想要墨子央動心,怕是比摘下星星更難,所以那時候我才放棄了。遠遠地看着他,想要跟上他的腳步,可是他卻不回頭看你,那般的無助心碎,我不想讓你也感受。說實話,我曾經很恨很恨他。”想起了往事,慕容萱不由自嘲一笑。
“我……不是你。”看着慕容萱的神情,傾歌神情有些恍惚,許久之後,挪了挪唇瓣,開口道。
聽聞傾歌的話語,慕容萱隻是一笑。
傾歌看着她,此刻月光下,那雙本是墨黑的瞳孔,因月光滲透進入,泛着些許的銀光,忽閃忽閃的,似是有些東西在灼燒。慕容萱或許曾經是真的被傷透了吧!
“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傾歌頓了下,别開了雙眸。風從她的右邊襲來,發絲随風飄向左面,樹葉又開始沙沙作響。她卻不再開口,目光隐在陰影之下,莫名變得很長,變得讓人難以理解。
慕容萱随着傾歌目光,看向旁邊的大樹,目光有些迷蒙,似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說給傾歌聽。可,語調莫名卻是有些恍惚不定:“喜歡,由不得你來說。就好比,女人的青春耗不起等待。”
傾歌依舊别過眼,不去看那張在月光下越發美麗的容顔。可,她的話卻依舊飄進了她的耳朵。喜歡,由不得你來說。心突然之間又有些抽痛起來,傾歌連忙屏住心神,把那股疼痛壓制下去。
“駱夫人,若沒有其它的事,傾歌便先告退了。”說罷,傾歌便是點頭示意了下,轉過身子,向天遺走了去,還未走幾步,身後卻傳來一記輕聲低語。
“墨子央……他,喜歡不起。”
慕容萱的話随着風,流進耳畔,于心中激蕩出一陣陣消逝不去的漣漪。傾歌身子不由一怔,愣住了片刻,卻是擡起了頭,眺望着那高挂在天邊的殘月。
月再美再高貴,也不過是,萬人之上的孤獨。
“傾歌?”天遺瞧見傾歌走來,便連忙跑上前去,卻是見傾歌停了下來,凝目眺望着月,雙眸中透出的孤寂,讓她不自覺的喚出聲來。
“嗯,走吧。”傾歌回過神來,轉過頭去,長長的睫毛垂落,遮掩住了那瞳孔中泛出的點點的孤寂與脆落。
“嗯。”天遺轉過頭,瞧了眼那依舊在樹下的慕容萱。有些事情,其實她也看的明白,可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說與不說,結果終歸是由不得她們來做主。
傾歌和天遺走出了這後門,果然看見有兩匹馬停在了門口。
傾歌迅速的上了馬,手緊緊的拉住缰繩。
無塵宮,昆侖之巅。
她一定要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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