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突然停在了角落中的樹木叢中,樹葉遮掩了她的身影。轉過頭去,看着跟在她身後之人,目光一片清冷:“若無事,我便先走了。”
“有事。”離情一笑,絲毫不把傾歌面色中的不耐放在眼裏,面容妖娆,嘴角的微笑,徒增一抹邪氣。
“何事?”傾歌冷聲問道。
“剛才你讓她吃的是絞心丸,對吧。”離情看着那雙依舊冷漠的眼眸,挑眉道。
聞言,傾歌點了點頭,這藥本就是絕情門研發出來,他又豈會看不出來,何況,她根本不會下蠱,剛才對宸妃說的一番話不過是威脅罷了。絞心丸,顧名思義是連心都擰成一團,絞痛難捱,何況身體,更是如百萬大象踏過,痛不欲生。這藥丸,在絕情門中是專門用來懲罰犯錯的門人,對付宸妃綽綽有餘,何況,讓她日後沉浸在不知何時這痛楚會襲來的恐懼之下,就當做她侮辱她母親之過。
“你帶了幾顆出來?”離情看着傾歌,絞心丸隻有絕情門才有,就不知她帶了幾顆。
“三顆。”傾歌掃過他一眼,随即便是揚唇諷刺道:“怎麽,心疼?”
“心疼?”離情瞧着她嘴角的嘲諷,面上的笑意更甚,手擡起,想觸碰傾歌的臉頰,卻是被她側身閃過,手尬尴的停在半空。他倒也不去在意這份尬尴,妖媚的容顔,月光下越發的妖冶,輕笑道:“我是怕你死了,若你死了,誰又幫我奪得龍淵卷軸,所以,絞心丸若不夠,多給你些又無妨。”
“也是。”聽聞他的回答,傾歌臉上諷刺更甚:“絞心丸,又怎麽比得了那越國江山,還有,這天下,是吧,三皇子殿下。”雖然一直想無視,可是被隐瞞,被欺騙的感覺依舊盤旋于胸前,于這一刻,終是爆發了出來。
離情一怔,可面上的笑意不由更甚。原以爲她不會過問,就當做這事從未存在一般,她依舊爲他奪龍淵卷軸,以此爲籌碼,讓他幫她報殺母之仇。可如今這麽一問,不知怎的,心口突然一松,從未有過的輕松。嘴角的弧度不似方才妖冶妩媚,卻是帶着一絲微乎其微的真誠。
瞧着他那一副嬉笑的模樣,傾歌不由覺得自己最近是無聊透了,才會問他這個問題。他是平民也好,皇子也罷,與她來說,隻要他能幫她報仇就好。何況,他若是越國皇子,她的複仇便是容易許多,也怪不得,他當時會答應。
傾歌别過眼,不想再看那抹笑容,恍惚間,總有一種她依舊渺小的錯覺。
“傾歌,我是越國三皇子,可也是不受寵的,與你一樣,生爲不祥,但比你好些,起碼我不克天。所以,父皇也就無所謂的把我扔來了魏國,這回答,不知你可滿意。”離情一笑,目光中夾雜幾分戲谑。
本以爲他不會作答,卻沒想到,他回答的如此幹脆。傾歌眉頭一皺,不受寵?對于越國的局勢,她了解不多,從小在絕情門中,如今是她第一次從門中出來,連魏國的局勢也還屬于摸索當中。可,他的話想來也是帶着幾分真,若是受寵,越皇又怎能忍心把他送來當質子,就連一個封号都沒給。
“絕情門,是你奪位的一個籌碼?”傾歌認真的看着離情。
“是。”離情點了點頭,沒有隐瞞的想法。
聞言,傾歌眉頭一皺,不曾想過自己也會深陷這奪位之争中。想到什麽,心中不由泛起自嘲,是她太笨,當離情要讓她奪墨子央手中的龍淵卷軸時,就可猜到。若不是皇者,要龍淵卷軸何用,不就是爲了找到龍淵劍,順着傳言,一統天下。想來,離情要的不隻是那越國江山,還有這魏國疆土。
“傾歌,我應允你的事,自不會忘記。”瞧見她皺眉的樣子,離情瞳孔一縮,以爲她是擔憂複仇的事,便也開口道。
“龍淵卷軸,我會爲你奪來。”傾歌看着離情,面色依舊沒有起伏,有些泛冷的話語流出,卻亦帶着抹堅定。不管這天下結局如何,是紛亂還是殺戮,他隻要做到,爲她娘親報仇,到時候,他是勝是敗都與她無關。
“好。”看着那張曾柔弱的面容,如今卻是堅強的不讓任何人去保護,離情不由嘴角一勾。
“那……”傾歌剛想開口離去,卻是被一記嬌俏的女聲給打斷了去。
“靜虛,你再給我往前走一步,信不信我就撲到你身上,到時候,看你怎麽說!”傳來的聲音,帶着一股任性,細聽之下,不難聽出說話者的一絲害怕。
那熟悉的嗓音,傾歌不由轉頭看去,樹葉微微遮掩住了些許的視野,可從樹葉間隙中望去,入眼的兩張面容,不由讓人一驚。
隻見靜虛走在前頭,穿的不是先前在宮宴上見到的黃色袈裟,一襲素白布衣袈裟,倒也襯的他靜雅出塵。因爲隔的有些距離,又是被樹葉擋着,瞧不清那面中神色,隻是在那話語之後,本是向前跨去的步伐,倒是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傾歌視線往旁撇去,便是瞧見那一張輕靈的面容,嘟着嘴,雙手叉腰,頗有一種市井悍婦吵架的架勢。一襲粉色羅裙,此刻瞧着卻亦有些皺巴巴,像是在一個地方蹲久了,還沒來得及把它撫平。
“公主,不知深夜守在佛堂門口,追随貧僧到此地,所爲何事。”
傾歌看着靜虛轉過身子,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月光恰好照在那兩人身上,隐隐可以瞧見,靜虛的面容依舊是那般謙遜有禮。
“靜虛,這麽多年過去,你越發的笨了,守在佛堂門前,就是爲了找你啊!要不是你不理我,我又幹嘛追你。”天遺聽聞,卻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脫口而出的話語透着一抹純真,月光下的面容上是滿滿的無辜。
傾歌視野來回掃過兩人,她知天遺喜歡靜虛,可這靜虛怎麽會出現在皇宮中,而且還是晚上,還有,那佛堂又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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