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看着面前那笑容燦爛的人,心有不解,她不懂,這宸妃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一沒打罵她,二沒讓她吃什麽。她絕不相信,這宸妃就這麽簡單的唠家常。
“傾歌,本宮很好奇你爲什麽會到丞相府爲婢。”宸妃半眯着眼,似真的在好奇。
“家窮,便入府爲婢了。”
“是嗎?”
傾歌看着那上揚的眼角,那張笑容,眼前有一瞬間的迷蒙,微微搖晃了下頭,想把那迷蒙甩去,卻是發現心像被灼燒般,那狠狠想忘卻的記憶,像螞蟻啃食心窩,慢慢占據大腦。
娘親,黑衣男子,離情,漫天火光,狼群,死亡谷,絕命草,一點一點蠶食着理智,情感。
傾歌突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雙眼眯着,手指曲緊成拳,身子伴着絲顫抖,似在全力壓制着什麽,指甲狠狠嵌入掌心,有血滲出,她卻恍然爲止,隻是死死的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笑容滿面的人,冷聲道:“娘娘,不知你做了什麽。”
“傾歌,本宮隻是好奇你的事情。”瞧着面前那張搖搖欲墜的臉,額頭上隐約有汗水滲出,搖晃的雙眸正狠命的忍着,宸妃看在眼裏,心中越發的欣喜。隻要知道這人的往事,便能找到她的弱點,便能讓她爲自己所用,不管墨子央對她什麽看法,可皇上十分看重墨子央,在丞相府裏有自己的人,對于這日後争奪後位必也有了一份助力。
“娘娘。”傾歌瞪着那張越發的燦爛的臉,她來這裏什麽都沒吃,這宸妃到底做了什麽,目光向旁邊撇去,卻是看見那一香爐。香爐!腦中靈光一閃,視線對上宸妃,那她爲何沒事?
“傾歌,你不虧是丞相府的人,一眼便就看穿可本宮的手段。”宸妃瞧着傾歌看向那一香爐,眼中從恍然大悟到不解,這般聰慧的人,必須要爲自己所用。嘴角勾起,神情滿滿的勢在必得。
“娘娘,可否告知傾歌,你到底下了什麽。”傾歌用力的握緊雙拳,欲讓疼痛使自己清醒。
“碎夢散。”三字出口,宸妃嘴角一勾,黃色的燭暈下,那一張臉重疊了地府勾魂使者面容,瘆人的恐怖。
“碎夢散。”輕聲喃喃自語道,傾歌用力晃了晃頭,單手撐在旁邊的茶桌上,努力不讓自己失控,她絕對不讓自己的過去暴露在這人的面前。絕不。
“是啊!”瞧着那張越加蒼白的臉,宸妃越發的激動,眼中隻見得意,毫無憐惜,複又開口道:“碎夢散,顧名思義便是讓人回想起最心碎的回憶,重入這夢中,再碎一次心腸。傾歌,碎夢散的解藥就是雲霧甘茗,剛才本宮可是讓你喝雲霧甘茗,是你偏偏不喝,這可怨不得本宮。”
傾歌看着那張笑容得意的面容,原來從始至終她打的就是主意,怪就怪在她一昧防她下毒,卻沒想到她在這香味裏動了手腳。也對,後宮的女子若沒這一點手腕,又怎能活到現在。
想到此處,那本有些恍惚的眸子頓時一定,傾歌轉過身子,踉跄的想往外面走去。她現在必須離開這裏。
“傾歌,你以爲你還走的出去嗎?”宸妃嘲諷的看着那依舊掙紮的人,嘴角上揚的弧度越發的殘忍。
“出不出的去,不是你能做主的。”傾歌瞳孔一縮,手放在門上,眼角向後一瞥,神情似已凍結成冰,流露出的話語更是冷若冰霜。
“是不是本宮能做主的,你試一試就知道。”宸妃冷哼一聲。
不理身後人的冷言嘲諷,一把把門推開,入眼的卻是那排列成一條的宮女太監,傾歌嘴角一勾,神情恍惚下,竟也增添了幾分妖媚。
這麽幾個人就想困住她,這宸妃當真是把她當成弱女子了。
視線掃過那擋在路上的人群,傾歌冷笑一聲,那眼中的冰霜卻越發的凝結:“若想活命,就給我讓開。”
“活命?”似乎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宸妃笑着走了出來,站在傾歌的背後,唇畔輕揚伴着嘲諷,目光掃過那一群人,眼中自是狠戾:“若是他們讓你走了,他們就真的要成了這些花花草草的肥料了。”說罷,便是視線朝左邊的花壇睨了一眼。
那些人一聽,身軀不由一抖,眼神緊鎖,暗自咽了下口水,便是繞成一圈團團圍住那有些暈眩的人呢。
傾歌掃過那些神情緊張的面容,腦中的畫面越來越多,她怕她控制不住,她怕她會把他們錯認爲那些人。那些日日夜夜想殺了她的人,鮮血鋪滿來時的路,她怕她會殺人,她,不想殺人。
那顆心突突的狂亂的跳了起來,似乎馬上便要躍出喉嚨一般。傾歌目光一皺,那張已毫無血色的面容上,額間早有汗水滑落,手指曲緊,死命想把腦中的畫面,心中湧起的不舍,不甘,更是恨意,死死壓制下去。
“傾歌,本宮勸你還是認命吧,沒有人能扛得住碎夢散織成的夢境。”宸妃看着那搖搖欲墜,面色狼狽之人,滿目得意。
耳畔處傳來的刻薄而又得意的話語,傾歌深吸一口氣,她絕不會就此倒下去。
傾歌目光一定,掌心中暗自凝結内力,快而準的發力,一把把那圍繞在她身旁的人打開,瞧準空擋,忙撒腿向外奔去。
那些個宮女和太監沒有想到,便就這麽狠狠的跌落在地上,眼瞧着那藍衣之人從眼前消失,卻無力從地上掙紮而起。
“傾歌!”宸妃大喊一聲,快步走上前去,面上已沒有了先前的從容和得意,浮上了慌亂和擔心。該死的,若是傾歌被人撞上了,世人都知道她是來了這裏,到時候她要怎麽說,罷了,她不是給她過解藥,是她自己執意不喝,何況這碎夢散不是自己下的,而是……
宸妃目光瞥向一旁的宮女,嘴角處閃過一絲陰狠,到時候皇上問罪起來,不是還有個替罪羊,她根本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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