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搖了搖頭,示意她現在什麽都别說。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坐着,等着宮宴結束。到時候,若是天遺還想做什麽,她定會幫她把靜虛給攔截下來。
兩人的目光便又朝着那中央看去。
傾歌看着那道溫潤靜雅的面容,目光一緊。原先隻當他是一個陌生人,先如今卻知他和天遺竟還有一段過去,天遺說他忘記了她,可今日搭救,這其中斷然有些貓膩。
一句話語,打斷了這若有所思的場景。
“皇上,不知要讓君離看什麽?”離情挂着抹笑,恭敬的說道。
“皇子莫急,這是朕專門讓相國寺誦經祈禱了七七四十九天,護送來這長安的。”
“哦~那實在是讓人好奇的很。”離情臉上挂着抹笑,莫名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傾歌目光掃過離情一眼,這場宴會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白布,遮住了裏頭原本的東西。
她總感覺,這離情應該知道靜虛手裏的東西,或者,他來這裏就是一場陰謀。
傾歌不由眉頭一皺,頭有些混亂,先是宸妃的刁難,再是天遺的情感,現在又覺得這皇上和離情各自又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靜虛,你就讓大家瞧瞧吧!”皇上笑道,這眼角染上了一分得意。
墨子央搖晃着手中的杯酒,低垂着頭,看着那晃動的酒面,若有所思。這場争奪其實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了,現如今不過是擡上了台面。而他,爲了魏國,又怎麽能抽身。那握着那酒樽的手不由一緊。
傾歌眸子牢牢的看着靜虛把手放了上去,他的頭低垂,瞧不見裏頭的情緒,隻見他緩緩把那盒子打了開來,入眼的東西,引發全場倒抽一氣。
傾歌看着那個與她來說熟悉至極的東西,瞳孔瞬間有些放大,卻是感覺自己手中的那隻手,用力一顫。轉過頭去,瞧着那張面色蒼白的人,心下更是憐惜。
從未想過,這靜虛手中的東西竟然是龍淵卷軸,而那東西本是她的,是天遺的,這算是一種緣嗎?
“天遺。”傾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場宴會終歸會結束的,萬不能此刻出現差錯,不然與她,與靜虛都是不可以的。
“嗯。”天遺眼眸一征,卻也收回視線,轉過頭去,對着傾歌淺淺一笑。這東西本就給了父皇,不過是他拿了出來,這也算是他和她的緣分。
“皇上,這個……”離情嘴牽一笑,對上龍椅上笑容璀璨之人。
“皇子,莫說你不知?”
“龍淵卷軸,想必應該無人不知。”
離情的話語一出,那周圍的人眼中頓時多了一份釋然,本還不确定這東西,如今卻明白了。
傾歌目光掃過那一身龍袍之人,他這是給離情,不,應該說是給越國下馬威嗎?
世人都知得龍淵劍者得天下,雖說龍淵劍還無人找到,可有了龍淵卷軸便多了一分找到龍淵劍的可能。雖說離情手上有,但外人眼中越國是無龍淵卷軸,此刻魏國這麽一出戲,根本是在宣戰,宣告這天下必将在魏國手裏,就不知這離情當如何處理。
傾歌斂下視線,現在,算是她在看他戲嗎?
“皇子,百姓興,國家興,天下方才能興,這道理想必皇子是知道的。”皇上笑着,眼角上俨然爬上些許的紋路。
“君離自知這道理,可也知道,天下蒼生,匹夫有責,不是單靠一人,一國便可以的。”離情瞧着上面的人,面上依舊是那與他不相襯的謙和。
“雖說如此,可天命難爲,朕的天遺公主卻是那龍淵卷軸守護者,皇子,這不就是天意嗎?”皇上大笑着,眉眼間皆是一抹得意。
離情倒也不說話,隻是笑着,有些話語能說,有些話語想說但不能說,而有時候沉默卻也是最好的話語,這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傾歌視線看向身旁的人,雖知這皇家定是薄情之家,卻沒想到這皇上自也把話說的這麽明顯,他真的是把天遺當做了一顆棋子,一顆争奪天下的棋子。
心有憐惜,可也明白其實這一切,天遺看的比她更透徹,去開口,隻是讓她不堪。傾歌便也轉回視線,卻沒想到眼角餘光剛好瞧見那面色有一瞬間僵硬的人。
袈裟着身,神色依舊如先前進來那般,虔誠恭敬,可現在,這恭敬中卻多了分僵硬。
怎麽?這靜虛,是不知道他手中的龍淵卷軸是天遺的,還是,是因爲内疚?戳中了天遺的傷口?
傾歌抿着雙唇,果然這宮廷的是非是真的不适合她。
“靜虛大師,這幾日勞頓,麻煩你了,你請先下去休息,龍淵卷軸朕自會讓人妥善保管的。”皇上笑着,話語中似而也不像對着離情那樣帶着一分侵略的意味,轉頭朝身旁太監示意道。
那太監連忙走上前去,從靜虛手上把那裝着龍淵卷軸的檀木盒子拿了過去。
“阿彌陀佛,貧僧告退。”靜虛恭敬的告了一聲退,便是轉身向後走去,至始至終,那雙眼睛都隻是半垂着看着前方,絲毫沒有向旁邊看去。
天遺輕咬下唇,攥着衣裙的手不由的更重,眉中的結越發的深,似乎在糾結什麽,咬着下唇的力道越來越重。
傾歌瞧着她,想推推她,讓她注意點,卻沒想到她突然站了起來。
“父皇,兒臣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可否先行回宮。”天遺站着,福身恭敬道,那因方才的事而蒼白的面色,反倒爲她這番說辭加重了力道。
“嗯,既然身體不适,便下去好生歇息吧。”皇上想了想,便也答應了,反正事情也告一段落。
“兒臣先行告退。”說罷,天遺便是馬上轉身走了出去。
傾歌看着那匆匆的身影,她知道,天遺是去追靜虛去了。而她在這宮宴上,格格不入的,坐上觀花便是了,卻沒想到,還有一個人正惦記着她。
“皇上,公主走了,這宮宴上傾歌必也有些别扭,臣妾剛才也說想請傾歌去臣妾宮裏坐坐,不知皇上可否恩準臣妾,與傾歌一同下去。”宸妃笑着,那張臉上滿是恭順的溫和。
“愛妃想的如此周到,朕怎能不許,就不知傾歌如何想。”皇上朝下面的人看去。
傾歌心中覺得好笑,這宴會還沒結束,這宸妃就這麽巴不得出氣了?也好,剩的耽誤工夫,便也站起身來,福身道:“民女自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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