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是好好的,不要擔心。”瞧着那張雙眉緊皺的臉,傾歌安慰道。
“能不擔心啊!瞧剛才宸妃咄咄相逼的樣子,還有稍後你又要去她的宮裏。”天遺想了想了,眉間的結越發的深刻:“不行,待會還是我陪你去。”
她怎麽能讓天遺陪她一起去,若去了,天遺又要受那宸妃侮辱,傾歌忙開口:“放心,不會有事的,你若一起去了,這倒是讓宸妃又有了找茬的理由,說我不放心她,故才找了你。”
“可……”天遺一副苦惱的樣子,她真的放心不下,傾歌是因爲自己才惹上宸妃,況且她剛進宮,根本不知道這宸妃的手段,若是出了事,她要怎麽辦啊!
傾歌當然是知道天遺的想法,這宸妃再厲害,也無非是深宮裏那擡不上的手段。她有武功可以自保,況且她也有一筆賬要好好和她算算。沒有人可以侮辱她的娘。
“今日朕是特意想讓皇子看一個東西。”
一道話語打斷了兩人的話語,傾歌目光朝那龍椅之上的人望去,随即又掃向前面坐着的人,卻見離情放下手中的酒樽,看着皇上,面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
“來人,宣靜虛大師進來。”
靜虛?聞言,傾歌看着天遺,卻見天遺也看着她。靜虛方才幫了她和天遺免遭宸妃的禍害,她倒也對這靜虛大師好奇的很。既然是相國寺的主持,必然是上了年紀的。可是,這進來的人。
門敞開,那緩步走來的人,黃色袈裟穿在他身上,脖上挂着的是一串紅木做成的珠串,一種肅穆的虔誠,可映入眼中的面容,那是上了年紀的,根本就是一個二十出頭男子的樣子。
傾歌看着那一步一步走進來的人,溫潤雅緻,眉宇間透着的是一股沁人的溫柔,充斥着一種靜雅的謙和,那一張臉雖不及墨子央那般颠倒容華,可也稱得上是俊朗非凡,公子如玉。想來,若他不是相國寺的主持,必也将讓這魏國少女們魂牽夢繞。
目光朝他手中抱着的東西望去,長條形的檀木盒,傾歌目光一頓,就不知道這盒子裏到底放的是什麽。
見那人走到中央,便是手掌攤開手指合并,單手放在胸前,恭敬的彎下腰:“阿彌陀佛,貧僧靜虛見過皇上。”
“起來吧,朕說過你無須多禮。”皇上手一擡,滿目笑容,可眼中一閃而逝精光躍過。
傾歌看在眼裏,卻是更加留了心,離情曾告訴她,魏皇手裏也有一個龍淵卷軸,而這魏皇能爲天子,城府,手段定是極深的。
“謝皇上。”
那一流出的話語,嗓音溫厚,卻是帶着一股撓人心窩的癢意,弄的人酥、癢,卻又舒服的很。
傾歌瞧着那袈裟之人,這般面容,這般姿态,這般嗓音,若不是他頭上是光着的,若沒有人說他是相國寺主持,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這般風華的男子卻是個和尚。
本以爲耳邊會傳來天遺那驚歎的聲音,卻沒想到此刻她倒是安靜了,想必這人必也看傻了吧。如此想着,傾歌便是轉過頭去,想瞧瞧她那張癡呆的面容。
可,入了眼的面容,傾歌一驚。那一張臉,雙目睜大,帶着一股不敢置信,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有震驚,有欣喜,有無措,一系列的情緒夾雜在一起,莫名卻像是刀子在刮肉,痛入心扉,入骨震碎,不由讓她想起先前她跌落在牆角,那般無助的神态。
“天……”傾歌剛一喊出一字,卻是見天遺雙手牢牢的攥住自己的衣裙,似是要把衣裙攥碎。那一瘦弱的身軀,此時此刻,正伴着一絲顫抖,好似是在哭泣一樣,身子抖動着,像是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傾歌擡起的手刹那間便是停在了空中。方才發生的事情,天遺說過的話語,一幕幕劃過眼前。
那小和尚說是靜虛救的他們……那小和尚跑去的方向……那一突然消失的身影……她說這是要被世俗所不齒的……她說她等了他十年……她說他忘記了她……
突然之間,一個極大膽的假設沖向大腦,傾歌看着那顫抖的人,視線中染上震驚。
想了許多可能,卻從未想過,她喜歡的人會是個和尚,和尚也罷,卻不曾想過,那人竟然是相國寺的主持,如今皇上身邊的紅人。
公主,和尚。禁忌之戀,于皇家所不恥,她和他的結局會好嗎?
傾歌眼光一定,卻是牢牢握住那一緊緊攥着衣裙的手,湊上前去,小聲與她耳邊說道:“若是不想讓人發現,給他惹上麻煩,就收起你的目光和神情。”
“傾……”天遺感受住手上傳來的溫度,心一頓,轉過頭去,卻是帶着一種惹人心疼的姿态。
傾歌硬下心腸,打斷了她想說的話語,冷聲道:“不管你此刻想做什麽,别忘了,這裏有這麽多人看着,随便任何人的一句話都能送你下地獄,天遺,既然你說你不想放手,那你就好好坐在這裏,收起你這般傷心的樣子,世上萬物皆有可能,不必要此刻就給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她看的見,當天遺看着靜虛的時候,那雙眸子透露出的膽怯。或許,若他是個小和尚,天遺還能和他一走了之,可他是相國寺主持,這道坎莫名就深了,深的見不到底,所以,她才膽怯了。
傾歌輕輕拍了拍那略有冷意的手,歎了口氣,輕聲安慰道:“不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起碼,自己的命,是要由自己來支配的,而非别人。”她至始至終都隻相信自己,所以,她不願見天遺認命。這老天爺其實瞎的很,亂給人指命,若是相信了,那便是輸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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