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天衣的加護,人可以完全不考慮禦寒,能量消耗也不是太大的問題,而且還能夠時時刻刻保持着最輕的裝備。
不僅如此,比雪山還惡劣的場所,比如熔岩,隻要不是長時間待在裏面都不會受傷,自從天衣出現之後,大陸上第一次有了火山采礦這種行業。
所謂征服世界,大約就是這樣一步步走出來的吧。
“累不累?”
仇無衣稍稍放慢了腳步,其實是一直緊繃的精神令他有些疲倦。
在雪山中行路還算簡單,探路難,尤其是在同行者基本是路癡的狀況下,不僅要探路,還要記錄所經過的地圖,各式各樣的重擔現在全都頂在自己的頭上,片刻不能放松。
“休息一下吧,有點餓了。”
範鈴雨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在山中已經走了兩天的路,一開始還覺得新奇,時間長了就覺得有些郁悶,而且仇無衣趕路的時候總是闆着臉緊鎖眉頭,一刻都不肯和她閑聊,不免有點讓人生氣。
“好,這裏應該是幾條大道的交界處,如你所見,除了這個大斜坡以外其餘到處都非常平坦,雖然我辨認不出哪條路是哪條,不過這一道上你應該也看到不少腳印了。”
仇無衣一邊與範鈴雨交談着,一邊用鏟子挖出擋風避雪的洞穴,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但他不願意放棄這個習慣。
“咱們怎麽辦?”
範鈴雨打開背包,取出風幹肉用掌力震得酥松後放入口中,小嘴塞得滿滿的,聲音含糊不清。
“第一,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蹲幾天,反正這兒路過的魔獸很多,沒有就沒有了。第二,找到雪老虎來的方向,在這條路上專門等着抓它,反正都一樣,沒法保證。這東西生态太胡扯,春夏秋在雪山頂上一般人上不去,冬天倒是下山了,結果哪有雪往哪跑……誰知道它想去哪兒啊,這雪到處都是。”
挖完雪洞,仇無衣開始生火,煮熱鍋子燒起雪水,撒入一把檸檬葉,就是一杯好茶。
“反正都是碰運氣,就在這裏等吧,實在不行,興許還能捉到其他的魔獸……”
“别想了,你看這幾天咱們遇上的都是些什麽等級的東西,沒食物魔獸也遷徙的,留下的都是些不吃東西也沒事的家夥,哪有等級高的啊。”
仇無衣擺弄着手腕上的萬象真眼,知道可以用學分換取之後就立刻換到,不得不說真的有用。
而且學分還能換很多種東西,甚至還有衣骨,以及類似藏寶地圖的東西,當然,都是學院事先埋藏好的,但在地圖附近放置的魔獸也一樣貨真價實,能不能拿到就看本事了。
接下來,在湊足畢業的學分之前,仇無衣也不準備再換什麽。
“我不管,總之我不想走路了!走路的時候你也不和我說話,很悶的!”
範鈴雨一閃身鑽進雪洞,緊靠着仇無衣坐下就不再動彈,抱着雙膝鼓起了腮部。
“這是雪山,雪山啊……”
“這一路上,雪山這個詞平均一天你至少要說上五十次。”
“我……好吧,是我不對,等我看看附近有什麽能埋伏的地方,看起來這一帶不會有雪崩,風向的話……”
仇無衣決定舉手投降,從背風的雪洞中走出來看看風向。
風來得很硬,吹在臉上都有點疼痛,大顆大顆的雪花幾乎就是冰雹,夾在風中劈頭蓋臉砸下的感覺實在不能算做舒服。
“生氣……了?”
坐在雪洞中的範鈴雨等了一陣,發現仇無衣一直立在風雪之中不動,有些可憐地悄悄湊了過來。
“不對勁,山裏……好像有人。”
仇無衣的臉色的很難看,鐵青色,幾近發黑,但不是在生範鈴雨的氣。
“有人?除了咱們以外?”
範鈴雨立刻警覺起來,她知道仇無衣雖然在有些時候顯得過于神經質,但他的判斷幾乎沒有錯過。
“風裏有燒火的氣味,不知道有多遠,但是既然能吹到這兒來還不散……”
下面的話仇無衣沒有說完,也沒有必要,人數越多,需要燒的火也越多。
“你就在燒火啊。”
“我燒的是一枚金币一條的透明炭精,爲的就是讓一點氣味都沒有,我燒了半天你聞到什麽了嗎?”
仇無衣反問道,進山之前所有該考慮的全都沒有落下,包括燃料在内。
“會不會是碰巧?”
範鈴雨躍躍欲試地捏着拳頭,完全不希望這是一場巧遇。
“會,一切都有可能……等等,剛才的話算我沒說,應該是沖着咱們來的。”
仇無衣頓了一頓,立即改口,目光随着空中飛行的一個黑點遠去,這多半是什麽人派出探路的鳥類,從黑點消失的地方基本上可以判定來者的大體方向。
這些人根本就是沿着自己行進的這一條路直接追來的,如果說是巧合也未免太牽強。
“是山賊!”
聽過仇無衣的判斷,範鈴雨越發高興,恨不得這些人現在就在眼前。
“這個距離至少要到天黑之後才能追上來,你現在趕快睡覺,到晚上給他們個驚喜,需要你幫忙。”
果斷轉回雪洞着手布置睡袋,仇無衣特意在“驚喜”二字上重重咬了兩下。
“好呀好呀!”
将進山的目的忘到了腦後,範鈴雨乖乖地鑽到睡袋裏面,生怕睡不着,雙手交疊在一起捂住了眼睛。
“還捂眼睛……真是多此一舉。”
當仇無衣做了些準備後回到雪洞裏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範鈴雨初生小狗一般香甜的睡顔,不禁覺得好笑。
但現在不是笑得出來的時候,他立刻盤膝坐在洞口進入假眠狀态,覆蓋洞口外幾十米範圍的弦無論什麽靠近都能将警報傳來。
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很早。
山中唯一的照明是月光與星光,遠離人類文明的地方有着種種不便,但隻要肯動腦筋,不便也會變成一定程度的便利。
本應日夜不停呼嘯的山風不知爲何在幾小時前就靜了下來,這似乎是一種征兆,預示着什麽事件到來的征兆。
“來了。”
伏在隐蔽處的仇無衣聽到了人在雪面行走的聲音,示意身邊的範鈴雨注意。
“這麽蠢的陷阱他們真的會中嗎……”
對于仇無衣的計劃,範鈴雨仍然有點小小的懷疑。
“隻要有一顆踩上陷阱的心,無論多蠢的陷阱都能踩到。”
“太深奧,不懂。”
範鈴雨嘟囔一聲,繼續潛伏起來,手中緊緊抓着一個東西不放。
一群鬼鬼祟祟的人靜悄悄地從雪山的斜坡上現出了身影,統一披着罩住頭臉的白色披風,這是在雪中行進的标準裝束。
爲首的二人中有一個人突然發現了什麽,立刻指給同伴看。
行進中的人群也跟着停了下來,等待着帶隊者的指令。
前方很遠的地方,模模糊糊出現了一點亮光,在黑夜中顯得特别紮眼。
光線的存在令他們變得緊張,尤其是帶隊的兩個人,比比劃劃地交談了一陣,最終還是統一了彼此之間的意見。
人群再度開始行進,但趕路的姿态已經大有不同,所有的人圍成了一個半圓形,手裏握着各式各樣的武器,顯然不懷好意。
亮光随着距離的接近而逐漸變得清晰可見,出現在這些人眼前的是一座簡單的半圓形雪屋,這是雪地行路最常見的東西,大多數人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過夜。
雪屋的入口沒有正對着人群,裏面也沒有動靜,隻能看到從另一邊的洞口冒出的光亮。雪屋裏面生火是絕對安全的,而且在荒野之中,這樣的火會一直保持到天明。
帶隊的兩人其中之一自告奮勇地前去探路,但僅僅走了數步就發現了阻攔的弦,觀察了片刻,他回去将這件事情告訴了另一人,剩餘的人也一同圍了過去,謹慎地在設置了弦的外圍外停了下來。
“哼哼,松手!”
躲在暗處的仇無衣期待已久地拍了下身旁的範鈴雨,順手将右手當中的重弦往後一扯,潛藏在雪地之下的弦飛速抽回,同時雪層底下響起了什麽東西倒塌的聲音。
“不好!”
領頭的可疑人大聲驚呼,也不顧同伴如何,自己一個人向後跳了出去。也有幾個反應靈活的知道中了陷阱,但絕大部分人沒有這樣的直覺。
雪屋,篝火,連同他們腳下的雪地一起陷入了大大的深坑,立刻他們就發現這不是挖出的坑,而是虛掩了一層薄雪的陡峭斜坡。
雖然不是懸崖,但塌下的斜坡也絕非能夠輕易攀登的,一群人卷在氣勢洶洶滑落的積雪當中滾了下去,很快就不見蹤迹。
在斜坡邊仇無衣搭建了一個簡單木台,底部是十幾根很細的原木,彼此之間拉開一定距離,并用重弦像縫合一般來回穿過,然後頂在斜坡一旁,再往上面蓋一些枯枝,弦的另一端引到遠處,隻要用讓力量過人的範鈴雨拉住就不會塌陷。
雪屋,篝火,以及吸引人用的弦,全都擺放在這個木台之上,下面就是斜坡。
“走!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
仇無衣從隐蔽的場所跳出,等待不急的範鈴雨早在片刻之間就先行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