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年末卻是真正的放假,烈國祝賀新年的日子是一月一日,也是一年之間比較重要的節日,本國的學生多數都有回家的打算,外國前來求學的則大多數留在學院當中。
所以學院内的人數在這幾天少了很多,老師們也大多不在這時候安排課——人家也要回家的,甚至是回國,比學生走得早的都有。
“沙漠毒蠍的種類當中,藍色種與綠色種的血液是黑色,黃色種的血液是綠色,但若是尾巴的數量多于三條,則有變種爲白色血液的可能性。在鐵礦較多的地區,沙漠毒蠍還會呈現…………”
獨自一人坐在書桌旁,仇無衣一手拿着水筆,口中小聲念着教科書上的内容。
學院生活異乎尋常平淡,至少沒有再次出現中途殺出來的高級魔獸,那件事之後,納托魁老師受到了嘉獎,好像過一段時間就要被調到永國天衣聖門直屬的學院工作了。
每天除了選取必要的課程聽課,在圖書館裏借書自己學習,以及去城外的狩獵區采集魔獸血液給刃紋染色以外,就是與範鈴雨之間的戰鬥。
一次兩次還好,打得多了,這件事就在學院流傳開來,現在甚至老師會組織學生旁觀學習……
所以唯獨這件事讓人頭疼不已,好在最近天冷了,範鈴雨起床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前來挑戰的次數也少了很多。
放假的時候她應該回元山城,那裏本應也有自己的家,但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不過仇無衣還是告訴自己這些都沒什麽,看開就好,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心中的那個提示音,到現在爲止,無論怎麽呼喚都得不到回應。
“早!”
窗戶外面響起了精神十足的聲音。
“說多少次了,别這麽進來不行嗎?”
仇無衣站起身來,拉開窗子,對着外面無可奈何地說道。
“男生宿舍不讓随便進啊!”
嘩啦一聲,窗外跳進一個矯捷身影,拍了拍身上的雪,回手關上了窗子。
“不讓随便進的意思包括從窗戶進來,今天我可不和你打,圖書館假期關門,我明天得還書,筆記還沒做完呢。”
對于不請自來的範鈴雨,仇無衣也有了幾套應對方法。
“又在看書啊,去狩獵區打到夠用的學分不就得了,筆試我都拿試卷折小鳥的。”
範鈴雨大大咧咧地在床上坐下,無聊地抓起一本書翻看上面的插圖,文字全部略過。
“這不是什麽值得自豪的事……那你今天來做什麽?”
仇無衣明白隻要她在自己就不能學習,索性放下了書,權當休息。
“明天我想進山。”
随手将書丢到了床上的枕頭附近,範鈴雨開始擺弄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鍾,将響鈴定在半夜兩點。
“别鬧,一會給我把鈴關了啊,爲什麽這時候進山?老師不是說到冬天魔獸的數量……等等,你說是進山?”
花了幾秒鍾仇無衣才注意到她的說法,不是“狩獵”,而是“進山”。
這是指繞過學院的狩獵區,直接深入到荒山之中自己獵取魔獸。
學院允許這個行爲,但同時不管出了什麽事,學院絕對不會負責。
“我昨天聽說了,這裏到了冬天會有雪老虎從深山裏出來,我想打一隻給我爹爹……再說馬上放假了,你又不跟我去元山城玩玩……非得自己一個人在這裏……”
範鈴雨的聲音越來越輕,咔地一聲,手中的鬧鍾被捏得粉碎。
“好吧,明天我還完書就去,但是這一次隻有五……最多七天的時間,要不然你回家就趕不上新年了,答應我不管抓不抓得到,七天後必須出山。”
仇無衣看着範鈴雨的尴尬模樣,心中也有些許愧疚,立刻答應了她的請求。
“說定了哦,你看書吧,明天見。”
見仇無衣一口應允,範鈴雨臉上那點郁悶立刻一掃而光,高高興興地打開了窗子,這裏是四樓,但是擋不住她的來去。
“咳!準備做充足點,别像上次那樣漫山遍野找能吃的魔獸,太浪費時間。”
故意咳嗽了一聲,仇無衣滿臉壞笑地向着已經探出窗外的範鈴雨揮着手。
“知……知道了!”
範鈴雨回頭吐了下舌頭,向着樓下縱身一躍,逃之夭夭。
“真是的。”
站在窗口的仇無衣就像目送孩子前往學校的家長一樣,發出與年齡不符合的感歎。
第二天一早,仇無衣趕在圖書館剛開門的時候還了一大疊書,出門之後,看到的就是背着巨大背包的範鈴雨,已經來回踱步等待不急,對于她來說,圖書館這種地方堪稱最不想來的地方。
“爲什麽隻有我背着東西啊!”
見仇無衣的身上隻有少量行李,範鈴雨被騙了一般喊了起來。
“你背東西,我帶路,還是我背東西你帶路,選一個吧。”
仇無衣攤手說道,主動忽略了一起背東西的選項。
“反正也不重,走!”
範鈴雨覺得仇無衣的話好像有道理,也沒有多想,繼續背着一人多高的背包,跟在仇無衣的後面走出了學院。
“昨天我查了一下雪老虎的習性,這東西不是冬天才出來,而是冬天之外它隻能在有積雪的高山上生活,我覺得咱們該從西邊山路進去,從山區地圖上看,幾座常年積雪的高山都有山路通向這邊。”
半路上,仇無衣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無論做什麽事都要事先做好準備,昨天下午圖書館還沒關門的時候他就借了不少相關的書。
“聽你的,我就知道雪老虎的毛皮珍貴而已……怎麽了?”
猛然發現仇無衣不說話,範鈴雨以爲出了什麽事,關切地問道。
“沒,我在想作戰計劃而已,沒事。”
仇無衣愣了一下,連忙笑着解釋道。
提到毛皮,仇無衣想到的就是父親的表面職業,所以才一時之間陷入了回憶當中。已經幾個月了,關于天衣聖門的消息也打聽到一些,但都是無關緊要的内容。
也許唯一一條有用的信息就是天衣聖門擴張的速度在異乎尋常地加快,而且烈國的王室似乎已經深陷其中,在某種情況下開始被天衣聖門所支配。
這樣下去,烈國很快就會變成另一個永國,且不論對其他國家是兇是吉,至少有一件事是必然的,那就是天衣聖門的人會越來越多地出現在烈國,也能帶來更多的消息。
不過這也隻是自己的推測而已,謎團依然是謎團,根本沒有解開的預兆。
仇無衣幹脆不再想,專心緻志地将精力放在進山狩獵之行上。
雪已經積得很厚,造福萬民的大陸公路也有些難行,來往車輛稀少的雪白色天地之間,兩個小點正在向着山中不停地前進。
即使背負着大包袱,範鈴雨的身法也和往常無異,随着身着天衣不斷修行,她的力量也越來越大,在學院中開始有了一個“一擊必殺”的稱号。
當聽到她得意洋洋地陳述這件事的時候,仇無衣曾經提到過把稱号換成“鐵拳無敵”什麽的,結果換來的隻有迎面一拳。
幸好古人有雲:“打不中的攻擊沒有意義”,誠不我欺。
“馬上就是無人區了,跟在我後面,别離開太遠,魔獸什麽的還算好辦,千萬要小心腳下的路。”
臨近山口,仇無衣的速度慢了下來,環顧四周沒有發現腳印之後才一闆一眼地說道。
“反正有你嘛,加油。”
範鈴雨找到了還擊的機會,撲哧一笑。
“好吧……跟着我。”
仇無衣主動走在了前面,緊扣着藏着弦的戒指,沒有特意放慢腳步,繼續奔跑,隻是速度降到了與範鈴雨相似的程度。
現在還沒到深山,不會這麽快就到危險區域,至少在第一天還很安全,也能夠快速趕路。
真正進入深山之後,就要面對雪崩,懸崖,以及被厚雪掩埋的各種危險,好在應對一切的方法都和父親學過,而且親身體驗過。
範鈴雨收起了臉上的嬉鬧表情,認認真真地跟着仇無衣進了山區,自從上一次差點餓倒在狩獵區之後,她就決定在山裏無論仇無衣說什麽話都要聽。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白雪當中,隻留下了淺淺的腳印。
山外,一群鬼鬼祟祟的人身上披着白色毛皮的披風,靜悄悄地沿着地上留下的腳印追了上來,就像一幫正在尋找獵物的鬣狗,連那謹慎而兇殘的神态都像個**分。
這群人中有兩個在打頭,後面跟着大約二十人,第一個打頭的人指向仇無衣和範鈴雨消失的位置,另一人蹲在地上看了看腳印的深淺,相互交談了兩句,這才做手勢叫後面的人群跟上。
很快,這個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目的爲何的詭異隊伍也消失在山中,幾十分鍾之後,更加猛烈的北風卷起層層飛雪,将所有人的蹤迹徹底掩埋,隻剩下光滑如鏡的茫茫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