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招式的流派,還是彼此的出身,想要強行找出一個共同點反而會比較困難。
程鐵軒卻能從這三個看似毫無關系的人之中察覺到某種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共性,實屬不易。
“真的有嗎?”
範鈴雨聽到了二人的交談,一邊活動已經開始慢慢複原的手腕,一邊疑惑地盯着那邊的三人。
無論怎麽看還是看不出到底有什麽不同。
“不太清楚呢。”
柳莓莓同樣沒有看出什麽,不過她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因爲自己看不出來的東西不意味着别人看不出,至少仇無衣很可能看出了某些共性。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等我一個人去會會他們三個,老大,萬一有什麽不對你提醒我。”
仇無衣嘴角突然翹了起來。
因爲程鐵軒的發現着實很有意思,雖然現在仍然處于猜測的階段,其意義可是毋庸置疑的。
話說回來,這恐怕也不是僥幸,仔細想想程鐵軒的經曆以及他現在的模樣,不難看出,他能夠發現這個細節完全是由于自身的能力使然,不是什麽撞大運。
正因如此,仇無衣才認爲自己也應該能夠做到。
隻是在範鈴雨和柳莓莓的眼中,仇無衣的行爲着實是令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沒關系嗎?雖然不是什麽強敵,可是每一個都煩死人哪。”
程鐵軒會心一笑,鏡片上立刻鍍上了一層反光,立刻猜出了仇無衣的想法。
其實這是一種冒險,但是非常值得。
“什麽?又弄出些人家看不懂的東西。”
範鈴雨在一旁嘟起了嘴,若是換做平時,說不定早就不依不饒地強行要求參戰了。然而剛才卻因爲自己的大意而受傷,到現在拳頭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幸好有柳莓莓幫了一把,否則搞不好過一整天都沒法複原。
這還是在一号完全沒有任何反擊的狀況下受的傷,如果換成以命相博的戰場又會如何?範鈴雨雖然好戰,卻也清楚什麽叫做勝負,剛才的一場戰鬥,輸了的一方應當是自己。
“阿哥,小心。”
柳莓莓倒是沒有想那麽多,隻因爲她對自己實力的定位更加清楚,并且同樣相信仇無衣能夠扭轉眼前的僵局。
向着三人點了點頭,仇無衣微微一笑,不僅沒有擺出戰鬥姿勢,反而将雙手插在了風衣的口袋之中,大大咧咧地走了過去。
從門口到畫出的界線沒有太遠,仇無衣很快就走到了界線邊緣,很欠揍的把一隻腳踏了過去。
這就像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一樣了。
這不是無所謂的行動,隻是爲了确認一件事而已。
對面的三個人相當大度,沒有把仇無衣的挑釁當做有病的舉動,一言不發地盯着他。
在很多人眼中,仇無衣這個名字已經成了“不可小觑”的代名詞。
“原來如此,看來也不是嚴格按照某些人的控制行事,喂喂,我問問你們,到底是誰在操控你們三個?”
仇無衣如同要和他們聊一聊家常一般,向着三人親密地招手。
三人彼此相互交換了下視線,沒有人打理仇無衣。
有些時候,沉默就相當于承認。
我方在場的四人當中,唯獨仇無衣和程鐵軒有觀察到無形物體的能力,這一點甚至連接觸過“王後”的柳莓莓都無法做到,這也正是程鐵軒所感到的某種奇怪東西。
這三個人雖然擁有各種不同,可是卻又同時像被人牽動的木偶一般,有一種奇怪的紀律性,并且程鐵軒也能隐隐約約嗅到一種共同作用在三人身上的力量。
“接下來我要與你們全力戰鬥,你們應當清楚,隻要我開始認真,到了那時候就不會再顧忌你們的死活,所以,想要戰勝我,那就用出全力來吧。”
仇無衣左手緊緊抓住衣襟的敞開邊緣,将外衣狠狠的一撕。
令外衣燃起的不是仇無衣掌中的力量,而是心魂逆轉之時面具對天衣外形的侵蝕。
第一張,第二張,一張張面具環繞在燒盡上衣的仇無衣身周,不住地自由旋轉着。
象征着魂弦的交叉鎖鏈面具憑空浮現于仇無衣的臉上,向着三人一同宣戰。
話音未落,不等三人反應過來,仇無衣縱身而起踏前兩步,身形驟然消失,下一瞬間卻出現在三人的背後。
“出手!”
三人之間似乎一号是首領,他一絲不苟地遵照了自己的約定,隻有确認仇無衣出現在界線之後,并且顯露出敵意的時候才會出招進攻。
與應對範鈴雨的時候大不相同,一号立刻将仇無衣視作不盡全力就無法打倒的敵人,周身所環繞的層層冷氣陡然暴增數倍,室内的溫度頓時下降到零下六十度左右。
同時,一根根巨大的冰淩自地面拔地而起,将原本平坦的戰場弄得複雜多變。
冰淩的攻擊目标不是仇無衣,這樣的攻擊也不可能有什麽用。
仇無衣置身于三根兩人高的大型冰淩包圍之中,微笑着向前踏出一步。
啪——
三根冰淩驟然碎成晶瑩的粉末,大量幾近透明的冰粉瞬間将仇無衣整個人包在最中央,在不斷下降的溫度侵襲之下,一團團冰粉沾在了仇無衣的身上,立刻凝結成新的冰柱。而仇無衣就這樣毫不在乎地站着,任憑身體表面所結的冰越來越厚,眨眼之間整個人都變成了巨大的冰塊。
咔——
剛剛凍結的冰塊正中央裂開一道縫隙,分明仇無衣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封進了冰塊,而今冰塊開裂之後卻看不到他的人影。
“給我倒下吧!”
一号厚重的吼聲如同進軍的号響,他第一個發現了仇無衣所在的位置,掌心聚集着無數旋轉不已的極寒冰霧,一掌推向自冰塊中一躍而起的仇無衣。
冰霧本身速度不算太快,攻擊範圍卻大得驚人,幾乎半個房間都被吹起的冰霧包在了裏面,仇無衣也不例外。
當身體接觸到冰霧的瞬間,自動生長起來的冰層立即在仇無衣的身體表面紮下了根,轉眼之間增到了一掌之厚,仇無衣剛剛脫離束縛,現在立刻再度陷入了羅。
“死!”
東方晚驟然睜開的雙眼透出淩厲殺氣,掌中緊握的無形之劍向着仇無衣的頭頂無情地劈落。
仇無衣身體遭到冰塊束縛,動作顯然會變得遲緩,這是絕佳的攻擊時機,所以同時出手的還有一個人。
悠悠依然沒有在仇無衣的面前亮出真身,然而她的确一直遊離在附近,等待着一擊必殺的機會。
現在,機會到來了。
東方晚的劍斬位置較高,所以悠悠就選擇了更爲刁鑽的下盤攻擊,無聲無息地接近了仇無衣,将雙手的利刃狠狠刺了出去,直指仇無衣沒有防備的小腹。
一号封住仇無衣之後也沒有因此而收手,因爲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将仇無衣一擊至于死地,然而當他剛要伸手進攻的時候,面頰邊緣卻被突如其來的銳利寒風劃破了一個小小的裂口。
“哼哼……”
看似已經被封在冰塊之中無法行動的仇無衣終于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巨大的冰塊在激烈的震顫之中變得千瘡百孔,數百根泛着綠色微光的魂弦穿透冰塊的束縛,向着四面八方沖去。
相對于魂弦而言,東方晚與悠悠的攻擊都比它強大許多,二者硬碰硬的話,被擊潰的必然是魂弦。
然而這幾百根魂弦當中,絕大部分隻是障眼法而已。
仇無衣的瞳孔快速轉動起來,第一個鎖定的是距離自己最近的悠悠。
心魂逆轉狀态之下的視線穿過了悠悠的頭部,穿過了頭骨,一直抵達了大腦周圍。
能夠輕易地看出悠悠的大腦褶皺之間種植着一個小小的“蠕蟲”,外形雖然與生物相似,而且也能夠慢慢地蠕動,然而它卻是紡命之線的集合體,是一個人工的造物。
當視線轉移到東方晚頭上的時刻,同樣在他的大腦相同位置發現了一模一樣的蠕蟲,于是仇無衣沒有再去觀察一号的身體。
嗤——
細微得幾乎無法察覺的聲音悄悄透過了悠悠的身體,一根綠瑩瑩的魂弦穿透了她天衣的防禦,一直深入到了頭顱内部。
天衣雖然能夠防禦物理攻擊,對于魂弦這種精神狀态的物質并沒有太高的防禦力。
第二根魂弦繞過了東方晚劈下來的劍刃,緊貼着無形之劍的一側,鑽進他的額頭之中。
在仇無衣的身後,一号的身體僵在了原地,尚且保持着即将出招的瞬間動作,同樣的魂弦也釘在了相容的位置。
這一刻,出了仇無衣以外沒有人看得見究竟發生了什麽。
魂弦将三人大腦之中紮根的“蠕蟲”狠狠地切成兩段,看似蠕蟲的肉芽也就随之化作了數根斷裂的紡命之線而消散。
咚——
三人的身體無力地倒在了雪地之上,人事不省。
“快來幫忙!”
程鐵軒猛一揮手,在外面待機的範鈴雨和柳莓莓一同沖入了戰鬥已經結束了的大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