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交戰不是力量之間的對抗,而是“包容能力”之間的對抗,兩種顔色的光芒彼此相互交戰,假如仇無衣能夠吞噬所有惡意的負能量,就是他的勝利,假如窮奇王釋放的負能量壓倒了仇無衣,同樣也會獲得勝利。
可是窮奇王沒有選擇“堂堂正正”的戰鬥方式,而是将自己的本體濃縮成了近似衣骨的形态,強行附着在了仇無衣的身上。
這究竟能夠做到麽?答案是能,因爲仇無衣的身體就相當于天衣,而現在這件“天衣”的衣骨部分并不完全,當初,龍魔的力量也是以近似的方式侵入到他體内的,隻不過那種方式似乎比窮奇王更要“卑劣”,但是無法引起仇無衣的不滿。
現在窮奇王的行爲,則完全是借着仇無衣無法抵抗的時機明晃晃地鑽了個空子,就像以前的交鋒一樣,看似仇無衣一路勝利,結果到最後,獲得利益最大的永遠是窮奇王。
但仇無衣還不甚清楚窮奇王所作所爲的目的是什麽,靜下心來想想的話,能夠得到這個助力,雖然是被算計了,卻真的是個不錯的幫手。
“沒什麽不能理解的吧,我隻不過是想給自己換一個宿主而已,從一開始,我接觸你的目的就是如此。”
聚合起來的陰影再度形成了窮奇王的形狀,足有數人高的犬狀魔獸相貌固然令人膽寒,其心中所謀算的東西更加難以看透。
“宿主,你說宿主?這麽一來,你豈不是失去了自由?完全不是劃算的交易。”
仇無衣終于得以片刻喘息,百感交集地呼吸着清澈的空氣,在陽光之下,心情也平靜的很快。
“自由?我的朋友,身爲人類形态的你,莫非還看不透自由的定義嗎?像野獸一樣在荒野中奔跑才不是自由的體現,真正的自由,意味着心中沒有對未來的恐懼,能夠讓我安心的時候,才是自由降臨的時候。你曾經見過嗎?無數與我相同的眷屬無休止地與人類作戰的場景,生命不再是生命,而是消耗品的時候,又有什麽自由。”
窮奇王向前焦躁地走了幾步,以近似粗暴的口氣大聲向天怒吼,将心中壓抑着的恐怖盡數宣洩出來。
這一席話令仇無衣久久不語,默然沉思。
其實窮奇王的咆哮十分在理,從仇雨粘着範鈴雨言聽計從的模樣就看得出,始魔所分散的力量所凝聚而成的眷屬類生物對原本力量的持有者是絕對服從的,龍魔的力量與範鈴雨化爲一體,所以是不是龍魔本身,并不重要,隻要力量來源還在,就能夠将其支配。
能夠支配窮奇王的獸魔現在尚且沒有脫離封印,但是根據多方面的研究,其本體的意志應該已經覺醒了,恐怕窮奇王也正是因爲察覺到這一點,才開始想方設法給自己創造出一條後路,如果獸魔的力量支配了它,最終的出路,應該僅有淪爲沒有智力的武器一途。
“難道你就心甘情願接受我的控制?”
仇無衣想到了這一點,心中不禁生疑,警惕地目光在窮奇王周身來回打量,這個家夥的任何“善意”都是相當可疑的,即使主動成爲了自己體内的力量也同樣可疑。
“怎麽可能,我已經說得夠明顯了,現在的你,隻是我的宿主而已,你以爲獸魔的力量那麽容易被你奪走麽?哈哈哈!”
果不其然,當仇無衣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臉憤慨的窮奇王立刻翻書般地換了一個表情,哈哈大笑起來,貌似等的就是這一刻。
“你……”
仇無衣額角青筋突冒,心中卻莫名其妙地沒有太生氣,因爲窮奇王欠揍的模樣多少有些演技的成分在裏面,它正在借着這個台階掩飾自己心中的憤怒,對于這家夥,仇無衣覺得似乎屬于那種恨不起來卻又三天兩頭捅出點簍子的損友。
“我的朋友,你先别生氣,不是我算計你,而是我無路可走,要知道,我們這些眷屬受制于力量的約束,正像我說的那樣,我隻是暫時寄宿在你體内的能量之上而已,由你的力量制約,不會完全受到獸魔的影響,隻有當獸魔的力量徹底影響不到我的時刻才能完全爲你所用,不過假如我不這麽做,萬一獸魔消失了,我就會同樣消散。”
窮奇王爲難地撓着耳朵,雖然隻是下意識的行爲而已,它的耳朵從不會發癢。
“原來如此……那就算了,我能在多大的程度使出你的力量?還有,你該不會就這樣一直跟着我吧?”
仇無衣隻能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其他的問題又來了,窮奇王不會像其他衣骨那樣随心所欲地召喚和消失,剛才已經悄悄嘗試了多次,完全無效。
“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控制我的力量本身不在你體内,但是沒關系,我會就這樣跟着你,隻要不與獸魔沖突的話,你應該能夠完全控制我的力量,嗯,現在這種力量的使用方法應該已經出現在你的腦中了。至于我,現在這個模樣很奇怪?那換一個樣子也可以。”
說着,窮奇王的身軀再度融入到黑暗中,一小團千變萬化的影子拉長,變短,呈現出各式各樣的姿态。
“你說得不錯,這種力量的運用方法真的很少見,你……喂!你在搞什麽!”
仇無衣閉目沉思了片刻,的确發現了窮奇王剛才提及的說法,然而剛一睜眼,赫然出現在前方不遠的雪白軀體頓時令仇無衣腦子嗡地一響。
高挑而毫無瑕疵的身形被又長又濃密的黑發松散地包裹着,垂到身前的長發雖然遮擋了一部分春光,卻百倍地呈現出若隐若現的魅惑力,無法以具體數字形容的年齡正處于女性的黃金分割點,仿佛少一天就會顯得幼稚,多一天就會顯得過熟——可是它的本體是一隻巨大的汪星人。
既然本身就是無形的,那麽自然也能夠塑造成各式各樣的形态。
而且野獸自然是沒有衣服的,當然,以窮奇王的力量,想幻化出外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它偏偏就不願意這樣做,故意想看看仇無衣的表情。
“不喜歡這個樣子?那也沒辦法呢,雖然我本身沒有性别,不過我倒是比較傾向于雄性。”
說着,窮奇王的身體再度開始變化,然而仇無衣臉上的黑線卻越來濃。
雖然的确是變化了,高聳的雙峰也重新融入了黑影,消失,可是這一次變化出來的姿态某種意義上更加令人無法安心。
依然是不變的黑發,隻不過變成了過頸的半長模樣,微微帶着一些卷曲,相貌卻沒有過多的改變,隻是輪廓變得稍有一些雄性的氣息,如古代雕像般颀長健碩卻毫不粗壯的身軀散發出微妙的光芒,詭異的微笑,以及展現肌肉與身體的莫名姿勢,一陣基佬的氣息撲面而來。
當然,衣服還是完全沒有。
如果一個美女這樣出現在眼前,就算詭異,至少也是賞心悅目。
現在這幅模樣……畫面太美,簡直不敢想象。
反正隻要與這個家夥肩并肩走在一起,百分之百會被投以異樣的眼光。
“能不能低調點?”
仇無衣輕咳一聲,好言相求道。
“你不喜歡啊?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窮奇王像沒長耳朵一樣,自顧自地展示着自己身體的各處,肱二頭肌,人魚線,聖渦……
“我覺得隻要我一說出來,就肯定會發生了不得的大事……算了,該什麽樣你就什麽樣,不過你也别一天到晚跟着我,行不?”
經過這一系列折騰,仇無衣早已不覺得窮奇王的加入是一個助力,現在怎麽看怎麽像瘟神,而且還是個送不走的瘟神。
“好好好,那我就保持這個樣子了,我的朋友,你大可以放心,我還是很清楚人類世界的常識。”
說着,窮奇王的皮膚表面瞬間生長出一層外衣,仇無衣剛想松口氣,定睛一細看,頓時又是一陣氣悶。
窮奇王的外衣款式與仇無衣的風衣一模一樣,隻是缺了圍巾,取而代之的是純黑發亮的薄毛皮披肩,簡直不倫不類,雖然有那麽一點差距,但這一身藍色的風衣裝扮依然是情侶裝的模樣。
況且自古紅藍出那個什麽,都是傳統。
“你高興就好。”
仇無衣眼眶不住發跳,已經意識到自己越是關注,這家夥就越是偏要做出些無法理解的事情來,這樣一來,隻要不管,似乎就會安分一些。
“切,真是無聊啊無聊,那麽咱們現在就開始尋找……嗯?你發現沒有,在那個方位好像突然出現了一個強得不得了的奇怪家夥,對對,就是你來時候的方向,那邊好像還有你的同伴。”
窮奇王擡起頭來望向遙遠的方向,臉上的戲谑與笑容突然一掃而空。<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