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轉化爲動能,僅此而已。
弦殺術中,最後将敵人絞殺的一擊依靠的就是指尖撥動弦的一刹那所傳導的強烈振動,殺人尚可,應對皮粗肉厚的魔獸就有點困難,但這就是傳統的暗殺技法之一。
經由電力大規模轉化成動能之後,纏在對手脖子上的弦會産生更加龐大的力量,差不多是原來的百倍,也足以殺死大型的魔獸,自然,對于沒有弱點的魔獸依然無效。
重弦的承受力雖然理論上足夠,但電力化作能量通過弦體的時候會造成内部損傷,一根弦很難發揮這一招的完全威力,即使是幾十根重弦纏成一體,在最大出力的瞬間依然會崩潰,暫時這是無解的。
一招滅殺了不知名的魔獸,仇無衣心中也沒有多少欣喜,轉身投入了火海之中,将着火的紅樹一顆顆割斷,拖走,忙了十幾分鍾才勉強止住了火勢。
如果放任不管,紅樹林可能很快就會付之一炬,這不是仇無衣想看到的,本來在沙漠中就很缺少充滿人情味的地方,樹林被燒毀絕對是一件巨大的損失,況且這裏還是一個英雄的埋骨之地,雖然這是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仇無衣已經決定,如果有幸找到了那個英雄的故鄉,就一定要盡自己的全力幫助他們。
燒起來的紅樹被堆成了巨大的篝火,火焰就這樣毫無意義地燃燒着,浪費了大量的熱量與能量。
坐在火邊,仇無衣無聊地直視着迷幻般的烈火,終于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融入了這個荒蠻的區域。
沒有行進目标,沒有離開的道路,連所見到的生物都是陌生的,可是對于千百年來生活在此處的生物,人類而言,真正的陌生人究竟是誰?
借着火光與溫度,仇無衣開始調整面具的模樣,首先将額頭上的角磨了下去,這個工作不算很難,當角被磨平之後,再将面具的上方調整成接近正放心的模樣。
打磨完之後,就是上色。
目前素材隻有體内的血而已,不知爲什麽,仇無衣偶然發現自己的血液竟然是一種不錯的染料,将面具的眼影補色完畢之後,一個靈感也适時浮現在腦中。
也許這不是與記憶相關的東西,仇無衣将面具的眼睛下方磨出兩條長長的凹槽,染色之後,看起來就像流着血淚,這是一種非常熟悉的形象,可惜還是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麽面具,隻是莫名地覺得以前曾經戴過。
仇無衣将修改後的面具戴在臉上,見火依然很燒得誇張,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魔獸的屍體。
“也許會有可吃的部分吧。”
猶豫了一陣,仇無衣終于站起身來向魔獸走去,現在的食物不算缺乏,但是對沙漠的了解越多越好,說不定以後就能有用。
用弦編織成的刀剖開魔獸的外殼,裏面露出的卻不是紅色的血肉,理論上應當是肌肉的部分質地很像紅磚,比真正的紅磚軟一些,刀子倒是也能進入。
這可能和魔獸的生态有關,要知道,沙漠中的巨型動物并不太多,如果這頭魔獸是以肉爲食,恐怕很難再沙漠中尋求到足夠的食物,但從它的身體機構來看,很可能它是以岩石和土爲食的東西,所以才能進化出如此奇特的噴砂特征。
魔獸獵殺人類也不一定是爲了捕食,無論是魔獸還是普通野獸,領地的概念是非常重要的,它們會毫不猶豫地攻擊入侵者。
所以魔獸的體内可能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肉,仇無衣繼續向裏面剖去,一直解剖到了魔獸的内髒部分,能夠進食土石的魔獸自然也有一副強勁的内髒,它的胃幾乎是鋼鐵,體内的骨骼更是堅實。
仇無衣又嘗試着用弦結成的鈍器砸開魔獸的頭部,想看看它的腦容量,因爲可以從腦子的大小推斷出一隻魔獸的智力。
像這樣的東西,一隻兩隻還好,但仔細想想的話,它們的食物到處都是,說不定就會出現大規模的集群,若是再有較高的智力,那可是很糟糕的事情,本着知己知彼的心态仇無衣才會不厭其煩地對其進行研究。
幸好,它的腦子隻有一點點大小,而且在它的顱腔中發現了幾條大概有手臂長,粗細也相近的肌肉狀物,可是也硬的像石頭一樣。
全程魔獸的體内都沒有一滴血。
仇無衣了解了這種巨型魔獸的狀況,心中對類似的生物已經有了一些概念,又坐回了火邊,往熱灰裏埋了幾個土豆,土豆和面包都是海盜們平日的主食,儲量極多,震國的土豆主要生長在南方較熱的地區,由于和本地的大木薯進行過雜交改良,所以無論怎樣貧瘠的地方都能出産,可惜在北方地區就會被凍死。
滾熱的灰燼當中已經飄出了香味,仇無衣卻無聲地站了起來,悄悄拈起食指與拇指。
“我是旅行的鐵匠,聽到爆炸聲才趕到這兒來,不是敵人。”
立在黑暗中的影子首先表明了自己的力場,想借以消除仇無衣的敵意。
鐵匠?還是個女人?
仇無衣沒有立刻轉過身,背後的人的确是從遠處趕來的,沉重的呼吸聲就是明證,這個人的聲音有點沙啞,有可能是幹渴的緣故,但依然能聽得出是個年齡不大的女性。
最令仇無衣興奮的則是來者所說的語言,她說的是通用語,隻是個别音調與常見的通用語不同,這倒沒什麽,方言麽,一個地方一個樣。
“我也是旅行的人,現在有點迷路了,看到你我很高興。”
仇無衣聳了聳肩,轉向了身後。
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仇無衣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極爲強烈的激蕩,這個人的臉上竟然也戴着面具,隻不過她的面具要考究一些,細節上也有很大差異,共同點亦是隻有一半,已經幹得開裂的嘴唇暴露在外。
雖然是女性,她的身材卻極高,幾乎與仇無衣等同,微微外露的脖頸部分已經顯現出了強勁的肌肉,雙肩也相當的寬,一看就是個經受過魔鬼式鍛煉的武者。
面具遮住了她的相貌,除此之外她還頂着一張舊得發灰的鬥笠,上面蒙着某種薄薄的獸皮,全身也是一副旅人打扮,輕巧利落,除了巨大的背包以外,在她的背後還挂着一把奇長的大刀,窄而長的大刀收納在獸皮與破布包起的鞘内,算上刀柄,大緻也和她的身高類似。
“你有水嗎?我願意用礦石和武器交換。”
自稱鐵匠的女人看了魔獸屍體一眼,又看了看仇無衣,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麽異樣,也不覺得仇無衣臉上的面具有什麽不妥,直接放下了身後的背包。
仇無衣無聲地從懷中摸出水袋丢了過去,如果一個人獨自在沙漠闖蕩,那自然要注意水的儲存量,現在眼前出現了一個活人,她的一切知識,一切情報都值得用全身的水交換。
“這麽多,你還沒說你的要求。”
鐵匠掂了掂水袋的重量,雖然她已經渴的幾乎要昏厥,卻沒有立即擰開水袋上的木塞,面具的開口之下,一雙聰慧而閃亮的眼睛始終在盯着仇無衣的臉。
“這是給你的,我不是本地的人,現在迷路了,水我還有,你把我帶出去。”
仇無衣知道對方心中仍有懷疑,于是也直接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
鐵匠這才低頭擰開水袋上的木塞,仇無衣也看到了她的手,那的确是一雙習慣了勞作與戰鬥的手,很符合鐵匠兼武者這個身份。
但是仇無衣還是不明白她的面具是怎麽回事,按理說,戴着面具的人可能屬于同一個組織,見面的時候難免要相互盤問,可是她卻熟視無睹,莫非這是這一帶的某種文化嗎?
幹渴之極的鐵匠本來就是爲了尋求一點水才冒險來到了爆炸聲響起的地方,如果找不到人,接下來等待着她的就是死亡。像所有習慣沙漠的旅人一樣,無論如何口渴,她也不會縱情地痛飲,因爲這一袋水就是之後數日的生命能量。
“這兒是祿存之國的邊界,你也不是那邊的廉貞之國過來的吧?那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路,距離這兒最近的就是沸泉村,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到了。”
鐵匠将水袋像心髒一樣收在懷中,向着夜空中的月亮長舒了一口氣,雖然隻有三天,但以她的食物和水都已經耗盡,最多隻能再堅持一日,如果沒有遇到這個迷路的旅人,必然就隻能把屍體和背包留給前來尋找自己的村民。
現在的她,就像重獲新生一般。
沒聽過的國家呢。
“祿存之國……啊。”
仇無衣附和着鐵匠的說法點了點頭,什麽祿存之國,無論是曆史書還是地理書上全都沒有聽過過,不過居然有人能在火山與沙漠的地域建國,想必是很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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