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比較令仇無衣不解的是柳莓莓恢複之後居然每天都與焦木待在一起,之前明明對她充滿敵意來着,而這其中的理由,據說是想與焦木學習經商的方法,而焦木也沒有反對,至于怎麽教的,那就不清楚了。
不過一想到焦木所傳授的經商方法,仇無衣有時會覺得後背陣陣發冷。
船已經在海上行駛了一個星期,對于海圖,航線之類,仇無衣是一竅不通,不過在途經幾個海島的時候停過幾次船,并在海島上補充飲水和食物,以及行船必要的柑橘類。
“目标就在這裏。”
已經和仇無衣關系相當密切了的魚虎攤開海圖,指着上面的一個小點對他解釋道。
“對不起,看不太懂。”
仇無衣瞪着海圖看了半天,最終還是投降認輸,水手用的海圖在他眼中就有如醫生開的藥方一樣,除了上面畫着的那個标注東西南北的羅盤以外,再也沒有第二件能看懂的。
“不難,看不懂我來教你好了,你看一個大字不識的水手出一趟海都能看懂,咱們出發的位置大概在這裏,現在嘛,在這個地方,這是咱們前進的航線……”
魚虎熱情地拉着仇無衣将海圖解釋了一遍,仇無衣也聽得認真,很快就把關鍵知識記在了腦中。
“嗯?船長先生,我發現咱們的航線怎麽這麽曲折,好像繞了一個特别大的圈子,是因爲這條航路比較沒有風險嗎?”
仇無衣懂了八分之後,立刻就在海圖上找到了不解之處,明明近海比較好走一些,這船卻專門挑生僻的路線走。
“嗯,果然你們那邊還沒得到消息麽?近海這些地區現在已經被海盜王占領了,雖然我不怕他,但萬一遇到了也有些麻煩。”
魚虎的指尖點在海圖上,畫出了一個大大的圈子,然後再圈子中央敲了一敲,提到海盜王,他非但沒有表現出恨意,反而貌似有幾分佩服。
“海盜王?哪裏來的海盜王?”
仇無衣聽到這三個字,心髒頓時快速地顫動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知道,也沒見過,他從來不報真名,可能是永國那邊來的吧,聽說打仗的時候身上穿着的天衣在海上有極大優勢,對了,有人說他是和一群人逃出永國的,所以才和永國作對。”
說話之間,魚虎的臉上毫無不自在的表情,也不像再隐瞞什麽,然而身爲船長,他卻對如此強大的海盜王所知甚少。
“連船長先生都不清楚嗎?真是個神秘的家夥。”
仇無衣也不覺得魚虎在故意說謊,繼續鑽研起天書一般的海圖。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畢竟我們和海盜不一樣,歸根到底主要還是在陸地上打仗哪。”
魚虎撓了撓頭,對自己的無知表示抱歉。
“咦?您剛才說……在陸地上打仗?”
忽然停頓了片刻,仇無衣這才反應過來這其中的問題,驚訝地擡起了頭。
“團長沒告訴你?這可是她的不對了,我們屬于餓狼傭兵團的海軍,說是海軍,絕大部分的工作都是運兵而已,對了她就是我們的團長。”
說着,魚虎把衣衫狠狠一扯,露出胸前刺着的狼頭,驕傲地挺着胸給仇無衣看。
“原來……如此……”
仇無衣一拍腦袋,原來誤會了,都怪魚虎這大叔長得太像海盜,既然與海盜王沒有現實中的利益沖突,又不是一個職業,恐多半兩夥人真的連面都沒見過,那當然是無法了解。
不過魚虎另一句話卻令仇無衣有點震驚,那就是餓狼傭兵團的事情,在大陸上,現在總共有三支最強的傭兵團,前兩支已經分别隸屬于兩大公爵,而遊曆在大陸各地的餓狼傭兵團則排行第三。
而且焦木竟然還是傭兵團的團長,也就是說餓狼傭兵團是屬于天誅門的組織,這可真大大超出了預料。
忽然之間,仇無衣有了一種抱到大腿的感覺。
“小弟!反正航海就是這樣,無聊的時候特别無聊,幹脆跟我學航海吧!”
“好!”
藝多不壓身,仇無衣痛痛快快地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的二十多天内,隻要魚虎做完了工作,就立刻從船長變成了老師,仇無衣也學得認真,幾十天内就把航海基礎打得牢牢的,也學會了諸多海上的規矩與隐語。
柳莓莓依然在和焦木學習行商,當然,每天她都會與仇無衣見面,而且還會在廚房幫忙,所以每個人都不無聊。
六月已經到了盡頭,曆經大約一個月的航海,天明之時就能抵達海圖上畫着的位置。
隻不過這個位置依然是海。
拂曉,柳莓莓傍着仇無衣站在甲闆上,不遠處是沉默的焦木,魚虎突然忙了起來,滿船跑來跑去,指揮每個水手工作。
這一路,差不多風平浪靜,當然,這個風平浪靜指的是沒有意外,而不是沒有遭遇風浪,真正的風浪差不多每天都有,幾乎要将大船掀翻的巨浪都親眼見過,當時,仇無衣心中想的是以後哪怕遇到好幾萬個攔路的山賊也不願再看到這樣的浪。
對于即将到來的一刻,仇無衣和柳莓莓心中都是期待萬分。
“小弟,你是不是覺得這艘船形狀有點奇怪,看好了,這就是它真正的用法!給我對準!”
魚虎索性甩去了上衣,露出一塊塊布滿刀疤與黑毛的強壯肌肉,一腳踏在船舷上,揮起了隻剩下鐵鈎的手臂。
“哎喲呵!”
水手們拉動沉重的船帆,眼看大船停在了海面上,船身輕輕地震了一下,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
“難道……這艘船……整個一艘船都是開門的鑰匙?”
仇無衣立刻聯想到一個可能性,兩手按在船舷上向下望去。
果不其然,船的吃水線突然發生了變化,就像船底有一個東西在托着船體上升一般。
待整隻船浮上海面,仇無衣看到碩大的船身嚴絲合縫地卡在了一個長方形的标記之上,這需要極其精密的操船術才能做到,一不小心就會船毀人亡。
慢慢升起的不僅是船,還有下面的一整塊大地,不出幾分鍾,船下已經浮上了一座小小的島嶼,島嶼另一端矗立着一座骷髅頭模樣的岩洞。
整座島嶼升出海面的事實着實吓了柳莓莓一跳,她還從未見過如此誇張的場面,緊緊抓着仇無衣不敢松手。
雖然不太清楚是什麽原理促使藏在水底的島嶼上浮,但顯然骷髅頭的嘴巴是一個洞口,多半就是這一趟旅程的終點了。
“小哥!準備下船吧,到了。”
魚虎撿起丢落在地的外衣,與焦木大緻交談了幾句,一行人就離開了“擱淺”在海島上的船。
仇無衣的雙腳在這一個月間第一次踏上了真正的地面,雖然隻是岩石而已,但依然會感到一陣陣的親切。
走在人工制造的小島上,仇無衣開始想象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事情,首先,他和柳莓莓即将面臨加入天誅門的試煉,而試煉的内容還是一個謎。
“就是這兒。”
焦木踏進了骷髅洞的大嘴,仇無衣與柳莓莓也快步跟了進去。
洞裏的地面相當平整,而且具有特殊的金屬質感,黑漆漆的山洞本來暗淡無光,但在裏面走了幾步之後道路兩側就亮了起來,雖然隻是微微冷光,用來照明倒也綽綽有餘。
走路的時候,仇無衣感覺到這條路總體上是傾斜向下的,而且坡度十分陡峭,筆直的通道似乎無窮無盡,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後還看不到盡頭。
焦木前行的速度很快,差不多是一個武者的平均速度,行路之間,附近曾經出現過兩次特别大的震動,應當是島嶼沉入海底而響起的震動,當然,沒有一滴水灌到通道裏來。
在乏味的通道中趕路,時間長了,未免讓心中有些煩躁,焦木又一言不發,隻顧自己前行。
當仇無衣開始考慮沒帶露營工具是否錯誤的時候,焦木的步子終于放慢了些許。
”快要到了。“
焦木簡簡單單地說道,繼續加快了腳步,仇無衣隻好苦笑着快步跟上。
這句話倒不是敷衍,不過五分鍾,前面的光芒仿佛變得更亮了一些,光芒之中隐隐看得到一扇大門,附近沒有任何機關,好像也沒有守衛的氣息。
“前面就是通往天誅門總部的地方了,最好你們在進入之前做好心理準備。”
很難得,焦木竟然說了這麽一長串的話,這也間接證明接下來可能會出現了不得的東西。
柳莓莓冰冷的小手膽怯地在仇無衣的手臂上碰了碰,仇無衣察覺到了她心裏的不安,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兩人一同跟着焦木走進不遠處的大門。
門裏面,除了一個八角形的“鏡子”以外空無一物,鏡子相當巨大,三人來高,三人來寬,鏡片泛着一種有生命的柔軟光澤。
“這是……”
柳莓莓凝視着鏡面,仿佛那裏面有一種奇異的力量。
“是以人工之力造出的小型裂縫,會把我們傳送到天誅門總部的所在地。”
焦木輕描淡寫地說道。
仇無衣卻突然痛苦地彎下了腰,手掌卻依然緊緊地握着柳莓莓的小手,絕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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