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無衣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指尖卻冒出刺眼的寒光,沿着海盜的脖子比劃了一下。
就算是胡說也要有些限度,海盜王在曆史上倒是的确存在過,可那是舊帝國時期的老黃曆了,現在根本沒有什麽能在海上稱王稱霸的家夥。原因很簡單,看看大陸,這麽多年,四國的格局剛剛開始轉變,海洋的部分比大陸廣闊的多,想要稱王,那可比統一大陸都難。
“大爺!是真的啊!幾百隻大船黑壓壓的蓋住了海面,趕走我們的時候是他們自己說出海盜王這幾個字的!”
海盜知道仇無衣殺人靠的就是指尖,一見銀光閃爍,頓時吓得魂不附體,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
“那可奇怪了,你們做海盜的竟然自己都不知道什麽地方出了個海盜王?自己被别人從自己家地盤上趕走,到最後連誰趕的都不清楚?”
看見這海盜沒骨氣的模樣,仇無衣已然信了七八分,大海廣袤,不是一個地區的人相互不認識也實屬正常。
“大爺,我們就是些隻知道打家劫舍的廢物,沒什麽出息的,哪有資格見海盜王這樣的大人物,别說開戰了,一看到他的船,我們頭兒就吓得不行了,哪敢問啊。”
海盜全然不掩飾自己的窩囊,而事實就是這樣,現在性命捏在别人手中,不敢,也沒有必要去說謊。
“果然垃圾聚在一起隻會變成更多的垃圾,像你這樣的廢物,究竟能派上些什麽用處呢?”
仇無衣明白已經不可能從海盜那裏榨取更多的消息了,比起這家夥來,擁有龐大勢力的海盜王才是真正需要提防的,盡管他們不一定向這窮鄉僻壤伸手,但隻要港口一日存在,就意味着有一定幾率與之相遇。
“身體很不錯,而且是個活人。”
一直不聲不響立在一旁的柳莓莓突然冒出一句可怕的台詞,雖然海盜不一定能聽懂,但從她身上隐隐撒發出來的陰森氣息早已令海盜吓得魂不守舍。
“大爺!我……我什麽都說了!饒了我吧!”
海盜跪在仇無衣面前,搗蒜般地連連磕頭,地面被敲得咚咚直響,很快就多了一大灘血迹。
“你會不會開船?”
仇無衣忽然斂起了笑意。
“會!”
海盜絕路逢生,滿臉是血地猛一擡頭。
“好,挑一隻船,帶上糧食自己走吧。”
拍了拍海盜的肩膀,仇無衣友善地笑了下,起身就走。
“大……大爺……我知道财寶和糧食都藏在哪兒!我給大爺您帶路!”
海盜喜出望外,顧不得包紮頭上的傷口,一咕噜爬起來大獻殷勤。
“不錯,你告訴我,然後就可以走。”
仇無衣點了點頭,讓海盜在前面帶路。
有人帶路之後,仇無衣和柳莓莓輕松地找到了海港的地下倉庫,雖然隻是群被打散的海盜,地下收藏的财物數量卻也不少,而且港口裏還有一隻小船,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船竟是收藏真正有價值珍寶的地方,若海盜沒有指出,恐怕需要很久才能發現。
之後仇無衣也履行了自己的話,讓海盜帶着糧食和少量财物,乘着一隻一人就可以操縱的小船離開了海港,臨行之時,一臉橫肉的海盜哭得像個三歲小孩一樣。
“阿哥,就這樣放跑他,合适嗎?”
目送小船遠離之後,柳莓莓才有點惋惜地問道。
“必須要這麽做,吞并兩塊領土之後,附近的領主不可能沒有想法,咱們赢得太順利,若是沒有一個潛在的危險,恐怕很多人就會松懈。”
仇無衣找到一張海盜頭目用的椅子,大模大樣地坐下,遮住一隻眼,像文學作品中的海盜一樣,對着窗口比比劃劃。
“然後阿哥要告訴他們海盜逃跑了一些,卻不告訴他們隻放跑了一個人,是不是這樣?”
柳莓莓很快就明白了仇無衣的用意,會心一笑。
雖然海盜之間也有彼此的友誼,但友誼絕不可能産生在殺人掠奪的下劣團體之中,這個海盜雖然撿了條命,到最後也沒有人願意替他出頭複仇,也就不可能産生太大的威脅。
當然,若是這個海盜日後發憤圖強掙出了一筆基業前來報複,那時的兩塊領地也會擁有更大的力量。
“對,這樣一來正好有一個練兵的理由,沒有足夠的士兵就不可能保護自己,咱們也不可永遠呆在這兒幫他們,至少我準備繼續旅行。”
仇無衣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掌,出神地望着沒有積雪的港口,雖然隻是一群海盜,卻也能将自己的老家打掃得幹幹淨淨。
世界這麽大,自己的歸宿又在何方?
“我會一直跟着阿哥的,不管去哪裏。”
柳莓莓的視線落在與仇無衣相同的地點,心中所想的,說不定也是相同的事情。
當水朝陽按照約定趕來接收港口,已經是一整天以後。
要忙的不僅是接收,相對于比較密集的幾座城鎮和村子而言,距離較遠的港口也比較難于打理,更麻煩的是原來白海領地内的人們幾乎沒有航海的經驗,日後麻煩的事還會越來越多。
萬幸,有錢。
“這麽多……”
當看到海盜獻出的大量财物的時候,水朝陽覺得自己眼睛有點花,其中金币自然有不少,用海盜常用的木頭寶箱裝着,光是看就是一種享受,真正值錢的還是一些金器和銀器,就算無視它們的文物價值也一樣貴重。
“水大哥,那可是幾百個人過日子的物資,當然看起來多了。”
仇無衣撿起一個鑲嵌寶石的金杯,随意擦了擦杯子的邊緣,又把它抛回了寶物堆。
“兄弟,這麽多東西,咱們該如何分配才好?像候光的那些财物一樣分給領地裏所有人麽?”
水朝陽提出了這個最爲現實的問題,既然說出口,就表明他認同仇無衣的處理方案。
“水大哥,現在你可是兩塊領地的領主,領地的的雜事可以聘任政務官解決,但軍隊的事兒你必須握在自己手裏。咱們不是強盜,不能分光東西就一走了之,現在的這些财産,是咱們以後立足于此的根基。”
仇無衣望向平穩的江流,溫和的水波之下不知蘊含着怎樣的危險,現在一切看上去都非常順利,可是将來又會怎樣?至少仇無衣不希望看到一個轉瞬就消亡的新領地,必要的變革與發展是将來每個人都不得不面對的考驗,至少在考驗來臨之前先要把基石鋪好。
“我明白了,有些政務的事雖然我不會做,但很快就會有謀求工作的人從四面八方湧來吧,隻要大家一同努力,我還不信以後誰敢對咱們動手!”
水朝陽心中本來就沒有私吞财物的心思,不僅是他,連他的朋友們也沒想到那麽多,不過時代和人心都是會變的,水朝陽心中也有數。
“那就麻煩大哥打理這兩塊地了,這幾天雖然麻煩事兒很多,但我必須出門一趟。”
仇無衣向水朝陽出言請辭。
“咦?阿哥,你怎麽沒說過你還要出門!”
柳莓莓忽地一驚,臉上的從容突然崩塌了。
“幾天而已,總得有人考察一下這港口附近的地形吧?這幾天肯定要在外面露宿,所以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在港口等我幾天就好。”
仇無衣知道若是不好好說明,柳莓莓肯定會不由分說地跟來,所以首先向她解釋了一遍。這個活兒吃力不讨好,因爲附近的地形好像不太好,完全沒有人煙,外加天寒地凍,隻有自己這個不畏懼溫度變化的人才是最合适的。
“嗯,我在這裏等阿哥。”
柳莓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就坦然接受了仇無衣的說法,水朝陽自然也不會反對,他要做的事其實更多。
就這樣,仇無衣獨自一人暫時離開了港口,開始沿江考察。
具體他也不知道走多遠才能看到大海,這無疑是孤獨的旅行,至少在水朝陽和柳莓莓的眼中正是如此。
真正的事實,卻隻有仇無衣一個人清楚。
暫時解決了海盜的威脅,其實港口一帶的地區現在沒有立刻探索的必要。
這一切,隻因爲在金杯上所刻的一行小小字迹,不知道寫字的人是不是有意安排,但事實就是金杯上的字的确被仇無衣發現了,而且隻有他一人發現。
字迹的内容,自然是讓他沿江而行。
在幾乎沒過腰部的雪地中行了整整一天,仇無衣終于決定尋個地方露營,這一路他的精神一直繃得緊緊的,生怕漏掉什麽細節。
幾棵古樹的包圍之間燃起了暖暖的篝火,不是爲了取暖,單純是爲了照明,可能因爲港口的利用率較高的緣故,附近野生動物相對來說非常少,魔獸之類更是完全沒有。
仇無衣盤膝坐在雪地之中,稍稍閉了一會兒眼睛,等待着白晝的降臨。
忽然,仇無衣的雙眼慢慢睜開,所看到的仍然隻有星辰密布的天空。
悉悉索索的細碎怪聲中止了仇無衣的休息,而發出聲音的東西卻還沒有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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