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各個方面來看,這都是一個了不得的大新聞,足以掀起讓城市沸騰的風暴。
喧鬧的店鋪之中,懷抱古琴的少女樂師正在等待生意,這是阿萌的本職,無論刮風下雨都不會改變。
今天酒店裏的人明顯多了不少,不知爲何,角落裏還藏着兩個以兜帽遮住臉的神秘家夥,其他的酒客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鬼鬼祟祟的人這些日子實在是看得太多了,光是遮住臉還不值得令人懷疑。
酒客之間談論的話題也是一天一變,根據每天流行的内容而不同。
“聽說了嗎?據說啓明星上一場勝利之後,貴賓席上的聖子大人親自開窗鼓掌,吓得貴賓席上的老爺們不知所措啊,所以我看啓明星肯定是聖子大人安排的隊伍,很可能奪冠。”
一個胡子大漢自以爲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口沫橫飛地對大聲說道。
聖殿騎士團候補遠征軍的棄權行爲令很多人有了這種想法,若是不考慮事情真相,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進行推理,的确很可能推導出這樣的事。
“不對不對。”
間隔兩張桌子的地方站起一個瘦長大漢,對胡子大漢的說法嗤之以鼻。
“兄弟有什麽高見?說來聽聽。”
胡子大漢也不是暴躁易怒的魯莽之輩,一聽到有人反對,首先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向瘦長大漢遙遙一敬。
“老兄,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聖殿騎士團,本來就是對我天衣聖門最忠心耿耿的,隻需一聲命令就能讓他們赴湯蹈火,而血迹這支隊伍可不是那麽好說話,以我來看,真正的玄機恐怕在愛心剪刀身上,你們有誰見過夜無明這個人?以前有誰聽過?”
瘦長大漢環視四周,無人點頭。
角落裏的兩個神秘人物相互對視了一下,也不言語。
随着賽程的前進,關于夜無明的猜測也逐漸多了起來,其内容更是五花八門。
見沒有人說話,瘦長大漢滿意地笑了笑。
“可是你也不能證明愛心剪刀就有這麽強的實力!”
“那又如何?你敢不敢賭?”
“賭就賭!”
一時之間,酒店内争執四起,彼此之間互不相讓。
角落裏的兩個神秘人沉默地站起身來,無視吵吵嚷嚷的酒客們,徑直走到老闆的櫃台前,放下金币。
這兩個人的存在似乎已經被忽視了。
二人走出店門的時候,特意從阿萌的身旁走過。
“加油,某人讓我傳話。”
當神秘人從她身旁經過的瞬間,阿萌忽然輕身說了一句。
兩個神秘人微微點了點頭,走出了酒店,旁若無人地鑽進了一個小巷。
卸除多餘的裝扮之後,走出來的是仇無衣和程鐵軒。
目的自然是搜集情報。
酒店這種地方,是能夠聽到最多流言的場所,雖然大部分很不可靠。
“老大,有什麽發現?”
仇無衣與程鐵軒并排走在街道上,像聊天一般問道。
“似乎比想象中平靜很多,我以爲還要更熱鬧一點的,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呢?”
程鐵軒低聲沉吟道,他也在考慮很多事。
言外之意,即是說很有可能在其中做了什麽手腳,讓言論停留在最底層的猜測階段,畢竟兩支強隊同時棄權可不是什麽小事。
足以讓城市掀起海嘯的風浪,最終卻隻掀起了幾個開水沸騰那麽大的水泡。
對啓明星的猜測固然可笑,但某種意義上來說很巧妙,因爲絕大部分人将此與聖子聯系到了一起,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流言的傳播。
“看來沒有什麽有益的情報,不過……老大,就也麽回去,恐怕有人要失望了。”
仇無衣向身後瞄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敵人?”
程鐵軒什麽都沒發現,面色緊張地問道。
“多半是了,老大你在人多的地方走,趕快趕回宿舍,我找個僻靜地方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仇無衣略一思考,當即決定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後面有人跟蹤,人數不多,而且感覺好像相當謹慎。如果和程鐵軒一起去,那麽難免被他的實力拖後腿,現在正是人最多的時候,從這兒到宿舍也一直是陽光大道,程鐵軒一個人的話,應該不會在這大白天遇到危險。
“兄弟你保重。”
程鐵軒知道自己不宜在場,快步向前走去,仇無衣暫時停了下來,目送他的背影遠離。
和他猜想的幾乎沒有區别,跟蹤的人沒有去追程鐵軒,同時也沒有離開,一直保持着相當的距離。
仇無衣加快腳步,找到一條人迹罕至的小胡同,一個閃身拐了進去。
胡同很暗,因爲邊上的建築實在太高了,隻能容納二人一同行進的窄小胡同也不是個适合戰鬥的地方。
一邊走着,仇無衣一邊嚴密留意着背後的情況,追蹤者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人,而自己的行爲明顯是引誘,這個追蹤者卻毫不猶豫地直接跟了過來。
“好了,這裏沒有人,你也該現身了吧?”
仇無衣一眼看到前面不遠有一塊十幾平米的空地,加緊幾步走了過去,站在空地中央喊道。
此時此刻眼前空無一人,追蹤者剛才猶豫了一下才追了過來。
唰。
黑影閃動,一個曾經見過的人物從天而降。
“是你?多少有點意料之外,你們這樣跟着我真的好嗎?”
來者還不至于令仇無衣心生畏懼,某種意義上,驚訝的成分還要更多些。
“喲。”
看上去全身好像隻剩下一半的少女小白歪着頭,空空的手腕藏在衣袋之内,站立的姿勢毫無禮儀,分明隻是初次見面,卻像老熟人一樣對仇無衣打了聲招呼。
“真是無法理解的人,直接說吧,有什麽事,别看我這樣,現在我也挺忙的。”
仇無衣活動了一下肩膀的關節,時刻準備與之開戰。
就算不知道這家夥的目的,血迹的每一個人都值得時時刻刻對其進行防備。
“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的家夥,順便說一下,男人不在我的狩獵範圍之内,你們那支隊伍裏我隻對你們學姐的手感興趣,可惜和那家夥碰面的話實在太危險了,根本沒有一點勝算。”
小白的嘴角忽然淌出一點晶瑩的口水,似乎在垂涎謝凝的手。
“看起來你們也不是完全的瘋子。”
仇無衣臉上的神情毫無變化,即使小白現在正在與自己心平氣和的聊天,但她身上潛藏的殺氣卻久久無法揮散。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倒是很清楚謝凝是在食物鏈上處于更高層的生物,可見其頭腦還是比較清醒的。
“那當然,所以——你就去死吧!”
小白外露的右眼驟然上挑,本來還算漂亮的眼睛立刻被肌肉的扯動擠成了蛇眼的模樣,全身的殺氣也瞬間爆發,将不大的空間覆蓋得嚴嚴實實。
“你這是什麽道理啊!”
仇無衣本來猜想她應該有什麽話要說,卻不曾預料小白居然在聊天之間就直接出手,好在事先早有準備,橫起的戰斧向前一推,将正面擋得嚴嚴實實。
“想知道?那就用力量問問我的身體!”
小白空出的左袖筒中射出的物體铮地一聲被戰斧彈開,她對仇無衣做了個鬼臉,全然不像要出手殺人的模樣。
但殺氣絕不是假的,仇無衣定睛一看,被彈開的東西赫然是一個金屬假手。
假手的五指之上覆蓋着淡藍色的利刃,後面以鎖鏈連接在小白的手臂上,一擊不中,她将手臂向後用力抽回,鎖鏈上連接的假手也随之鑽入了她的袖筒。
“前來襲擊的是你好不好!我可沒興趣知道你想要什麽。”
“少廢話,趕快出手!”
小白的金屬假手鑽入袖筒之後,竟與一般的手掌沒有任何分别,能夠随意地甩動抓握,與謝凝的義肢十分類似,顯然是天衣的一部分。
剛才的一擊最多隻能算是警告而已,小白沒有連續出擊,隻是伸出金屬手的指尖,向着仇無衣勾動了一下。
“好吧,我記得你們要是出門的話,似乎一定在監視之下,這麽說來,你的行爲應該是得到允許的,有趣。”
仇無衣的眉眼之間浮起一層冷冷的陰雲,陡然驟變的殺氣令小白的身軀猛然一震,即刻擺出了迎戰姿勢,她甚至在一瞬間忘記了挑釁的人其實是自己。
如果連襲擊選手的行爲都會被天衣聖門允許,接下來的事态恐怕會比想象中嚴重太多,這也是仇無衣憤怒的原因。
“看……看你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面對仇無衣釋放出來的龐大壓力,小白一時之間略略亂了方寸,當她終于冷靜下來的時刻,一團怒火也随之在胸腔燃起。
小白騰空一躍,遠遠地向着仇無衣伸手一抓,藍色的金屬手在空氣中畫出五條平行的軌迹。
仇無衣正待出手,身體卻忽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後震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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