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發不愧是專業的賭徒,骰子在他的手中如同有生命的東西一樣靈巧。
誰會出戰?
仇無衣看着白中發丢到手背上之後不僅不落下,還在陀螺模樣快速轉動的骰子,心中開始思索。
第一場水晶晶不知道有什麽出場意義,第二場唐驅看似孱弱,實際上卻很難對付,不得不消耗了一次心魂逆轉。
第三馬戲團應該不會有比唐驅更弱的人,每一個都好像深藏不露。
骰子轉速一點點下降,過了好久才在白中發的手上停了下來。
“這是你的決定?”
仇無衣感覺有點意外,臉上卻淡然一笑。
骰子的結果有點意外,既然白中發是個賭徒,而且已經正大光明地說出要作弊,那麽他應該選擇更好對付的人才對。
第三馬戲團出戰的人物正是丢骰子的白中發。
啓明星的點數卻依然落在了仇無衣的頭上。
這也許隻能認爲第三馬戲團認定戰了一場之後的仇無衣實力應該在程鐵軒之下。
所以仇無衣隻能一笑置之,心中暗暗鄙夷不已。
“看起來,他們搞錯了實力的順序。”
程鐵軒背過身向着同伴們亦是會心一笑,在他看來,第三馬戲團似乎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哥,好好赢一場回來!”
範鈴雨也變得興奮起來,雖然按照最開始的規定,必須戰到一個人都不剩,但隻要拿下這一場,剩下的兩場直接棄權也能勝利了。
無形之中,仇無衣肩上的壓力重了不少。
現在場上雖然沒有人,卻又唐驅已經幾乎燒成灰燼的殘骸,所以一直在下沉。
仇無衣發現地面下沉的速度好像越來越快,比剛才自己戰鬥的時候足足快了三成左右,并且貌似還在加速。
看來必須抓緊一切時間了。
心中如此想着,仇無衣又一次踏入了戰場。
對面的白中發好像比仇無衣還着急,先一步來到了戰場之中,解下身上的披風,裏面的服裝沒有什麽特色,常見的旅行者套裝而已。
由于是外國前來參展的隊伍,所以也有白中發這種中年大叔。
“小哥,還能打嗎?實在不行的話直接認輸算了,我這是爲了你好。”
白中發以年長者的态度大大咧咧地開口道,手裏不住把玩着一個形狀奇特的骰子,總共有二十面,很大,比一般的骰子大上好幾倍,所以才能清楚地看出它是二十面。
“你想試試的話,我就先出招了!”
争分奪秒,仇無衣不想跟白中發廢話,況且也沒這個心情,抄起戰斧直接沖了過去,看上去魯莽之極。
實際上仇無衣并沒有忘記觀察白中發的天衣與動作。
很微妙,白中發和上一個出場的唐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最相似的一點則是——沒有戰鬥欲望。
常理來說,一個人來到戰場上,面對全副武裝的對手,總不能一點準備都不做,任憑别人進攻。
但唐驅就是這樣的人,白中發也是。
這不禁讓仇無衣聯想到唐驅天衣的能力,多半這個白中發也掌握某些罕見的刃紋。
吃一塹長一智,有了唐驅的經驗,仇無衣的這一擊沒有用上全力,戰斧在攻擊到白中發的瞬間忽然變了方向,用上了戰斧側面。
其實在出招之前,仇無衣根本沒覺得這種試探性的攻擊會輕而易舉地命中。
白中發速度很快,這也讓仇無衣眼前一亮,至少他做出了反應,不像唐驅那樣被動挨打。
然而……
白中發所做出的反應是——丢骰子。
他的手中有一個二十面骰子,于是就這樣丢了出去,沒有用骰子反擊,也沒有用它來防禦,一切都和賭博的時候毫無區别,仿佛仇無衣手中拍過來的不是戰斧,而是籌碼。
“啪!”
這要是打不中反而有些奇怪了,戰斧的側面準确無比地拍在了白中發胡子拉碴的臉上,頓時将他拍飛了出去。
難道白中發的實力僅此而已?
仇無衣自然不會相信,直沖過去在空中補上了第二擊。
這一次,用的是斧刃。
“哐!”
猜測沒有錯,白中發果然沒有看上去那麽弱,斧刃雖然照樣擊中了白中發,響起的卻是敲鍾般的巨響,顯然是他的天衣防禦力不弱,直接彈開了斧刃。
“喂!你這家夥怎麽直接就出招了!”
白中發在空中向後一翻,即刻調整了崩潰的體态,卻頗爲悲憤地抱怨道。
“想出手你就趕快啊!”
仇無衣針鋒相對地一聲大吼,打鐵趁熱,馬上醞釀出了下一波攻擊。
“好!”
白中發忽然神秘地笑了笑,掌心托着的骰子忽然自己轉動起來,仇無衣記得清楚,第一招将他擊飛的時候,骰子應該已經脫手了才對。
“怎麽突然感覺……這麽不舒服?”
淩戚的肩膀來回動了幾下,皺眉問道。
“你也一樣?”
範鈴雨也有同樣的感覺,就在白中發投出骰子的瞬間,已經灼熱得足以把不穿天衣的人烤成木乃伊的強烈高溫忽然“凝固”了片刻,消失的不僅是溫度,連空氣幹燥的觸感也同時消失不見,甚至時間也停止了短短的片刻。
縱使隻有瞬間,卻也足以讓人心生警覺。
連場外的人都有所察覺,仇無衣自然不會感覺不到,他才是第一個察覺到空間變化的人。
一般情況下,這往往意味着有不尋常的事情将要發生。
考慮再三,仇無衣放棄了對白中發的追擊,在半途中向後連續後退了幾次,拉開了一端距離。
白中發沒有追擊,他根本沒有這個想法。
微笑,白中發唯一的表情,在仇無衣的眼中,這個笑容充滿了嘲諷。
骰子在白中發的掌心緩緩升起,散發着淡淡的光芒,誰都不知道下一步會出現什麽樣的事情。
仇無衣穩住了身形,撤掉戰斧,全神貫注地觀察着白中發身上任何一個細節變化。
白中發盤膝而坐,卻沒有坐在地面,他懸浮在半空,如同超凡入聖的賢者仙人,一手輕松地放在膝上,另一隻手托起旋轉的骰子,虔誠的雙眼完全無視了仇無衣這個敵人,從始至終,白中發一直在注視骰子。
這幅遊刃有餘的模樣令仇無衣越發猜不透他的做法,雖然現在好像也能主動攻擊,但沒有人保證接近他之後會發生什麽,忍耐着不能出戰的焦灼,仇無衣緊緊咬住了嘴唇。
“命運,奇妙的東西,我的戰鬥不依靠任何外力,除了命運以外,想要勝過我,就勝過我的命運才行!”
白中發口中吐出的話有些語焉不詳,不像是個賭徒,更像是一個教徒,以賭爲神而膜拜的教徒。
密閉的戰場中驟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雷聲,仇無衣不禁擡頭一望,空中沒有任何特别的征兆。
雷聲不是幻覺,誰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沒有人找到雷電的來源,隻能聽到一聲響似一聲的驚雷。
有雷聲的地方,就應當有閃電。
仇無衣猜想或許是白中發在召喚雷霆,然而天空的确還是什麽都沒有。
“命運喲!”
白中發忽然提氣一聲暴喝,掌中旋轉的骰子忽地停止,距離太遠了,仇無衣也看不到那上面究竟顯現出了什麽東西。
“嚓!”
隆隆雷聲之中夾着一道異響,仇無衣認爲這一擊必然鎖定了自己,正待起身躲避,眼中看到的卻是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驚悚一幕。
雷,的确是落了。
刺眼的雷光從虛空中從天而降,垂直落在了戰場之上,然而落點不在仇無衣的頭頂。
仇無衣覺得腳下忽然一沉,雷電的力量擊中了戰場,令地面進一步加速墜落,兩旁台階上觀戰的衆人已經不能停步,在台階上接連不斷地爬向下方。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視覺給大腦的沖擊。
雷電落在了白中發的頭上……
不偏不倚,垂直砸在了他的腦袋上,而且他沒有因爲雷電而變身成更強的形态,挨了一擊之後,全身焦糊,趴在地上不停地抽動着四肢。
這讓目瞪口呆的仇無衣回想起以前的一個笑話——劈錯了。
剛才白中發口口聲聲說什麽命運,現在來看他大概所言不虛,召喚個閃電都能劈到自己,這樣的人也隻能依靠命運了。
想了一會兒,仇無衣覺得還是不要補上一刀的好,太下作。
“我說,這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仇無衣擡頭問道,他知道三三三一直在看着自己。
“哎呀,這家夥運氣不太好,那個骰子總共二十面,投出不一樣的點數效果也不太一樣,顯然他是玩脫了啊,嘻嘻嘻。”
三三三倒立在巨大的圓球上,一臉譏諷地狂笑。
“什麽人啊。”
仇無衣搖了搖頭,轉身就要離開,這一場可能算是勝利了,簡直就是白撿來的東西,果然,命運這個詞還真是不可思議。
“等等……”
微弱的聲音在仇無衣身後響起。
白中發好不容易解除了身體的麻痹,一身漆黑地爬了起來,看起來受了不輕的傷,但依然能夠站在地上。
未等仇無衣轉身,甚至自己都沒站穩,白中發立刻抛出了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