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現在的唐驅根本沒有什麽優勢,不僅被打得灰頭土臉,更是沒有絲毫的防守之力,完全是一面挨打的感覺。
究竟他是否另有所圖?
仇無衣在後退與反擊二者之間徘徊了一瞬。
唐驅的眼神相當的危險,如果換一個對手,或許仇無衣絕不會考慮這麽多,立刻就會選擇後退。
可是唐驅這個人,實在是太弱了,弱到令人不願懷疑的程度。
所以仇無衣瞬間就決定任性一次,放棄了撤退,全速向着唐驅突擊,不管他心中有什麽樣的陰謀。
“嗚啊!”
強襲而來的飛踢踹中了唐驅的胸部,這一腳他所用上的力道更加強勁,而且還附加加速,但畢竟沒有附加刃紋,威力比第一腳大不了幾分,不過仇無衣覺得憑着這種程度的攻擊應該足以擊敗唐驅。
判斷似乎是正确的,唐驅本來就不算強壯的身軀向後筆直地飛出了好遠,栽在了地上。
仇無衣卻突然微微皺起了眉。
方才一腳的感覺非常奇怪,雖然看起來似乎是漂亮地擊飛了唐驅,唐驅飛出去的模樣也不像是僞裝,然而偏偏沒有任何實感,就好像踢中厚厚實實的棉花層一樣。
于是仇無衣立刻向唐驅飛出去的方向望了過去。
“漂亮的一擊,我記住了。”
唐驅微笑着站了起來,随手抹了一把沾滿鮮血的嘴唇,很快就從痛苦中直起了腰。
仇無衣心中頓時襲來一陣深深的戒備,果然這個唐驅有意隐藏了實力,在第一次被擊飛的時候,他的樣子是何等的不堪,簡直弱不禁風,現在卻輕輕松松地爬起,顯然沒有受到多重的傷。
“演技不錯嘛。”
心知在戰場上的每一秒鍾都會造成地面下降,仇無衣擡眼看了看已經降下将近半米深的戰場,也不和唐驅廢話,卷起一陣風沙飛向了半空,盡可能減少地面的壓力,從空中襲向還在抹嘴唇的唐驅。
“已經說過,我記住了!”
唐驅的速度陡然加快,撕去了孱弱的僞裝,兩眼之中兇光疾射,反而沖向了半空落下的仇無衣。
本來這是一個正常到不得了的行爲,在仇無衣眼中卻透着無以言表的詭異,因爲唐驅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一舉一動全然不像有什麽實力,就算臉上的氣勢看上去足以唬人,卻絕對無法瞞得住仇無衣的眼睛。
然而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仇無衣決定稍稍試探一下他,沒有搶先亮出戰斧,一是考慮到戰斧的重量,二是又戰斧在手,動作可能不夠迅速,萬一唐驅猝不及防之際發動奇襲,恐怕無法第一時間做出反擊。
所以仇無衣依然采取了保守一些的戰法,自半空橫掃一腳,踢向唐驅的臉。
“啪!”
軟綿綿的觸感令仇無衣心頭一冷,唐驅的臉與鞋底的齒輪發生了最親密的接觸,超硬的齒輪幾乎陷入了唐驅的面頰。
唐驅的身體沒有動,連最細微的搖晃都沒有,依舊穩如泰山。
相對的,仇無衣的鞋底卻極其神秘地被唐驅的臉吸在了上面,仿佛失去了大地的重力,整個人停在了半空。
“輪到我的回合了。”
唐驅臉上的血污依舊,平淡的聲音充滿自信,手上的動作卻奇快,掌心之間迸出一根極細的銀光,倏地穿透了仇無衣的左肩。
仇無衣意識到現在絕對發生了某種自己暫時無法理解的怪事,咬緊牙關猛地一踹,從唐驅的臉上向後彈了出去,肩頭霎時間噴出一團鮮血。
好在傷口不算嚴重,經曆了與二号的那場戰鬥之後,仇無衣已經隐約覺得被穿透身體其實不算如何嚴重的傷勢。
“哥!你怎麽連這樣的人都應付不了!”
已經于戰場拉開了将近一米距離的待機區域之中,範鈴雨握着兩隻拳頭大聲叫道,她很不理解,像唐驅這樣的敵人,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廢物,可仇無衣的打擊卻虛弱無力,這令她非常不滿。
這其中的苦衷隻有仇無衣清楚。
“奇怪嗎?不準備嘗試下其他的攻擊方法?說不定能輕而易舉地打倒我。”
唐驅仔細地擦幹了臉上的血,随意地甩了下左手,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針模樣的細劍,正是它刺穿了仇無衣的肩膀。
這無疑是一句充滿挑釁色彩的台詞,在仇無衣的耳中,唐驅似乎在誘使自己出手一樣。
雖然是陷阱,但是難道能不出手進攻?
自然不能,在思考的時間之内,地面始終在不斷下降。
所以仇無衣明知道這是陷阱,照樣義無返顧地踏了上去,揮手幻化出巨大的戰斧碎千山,随着沉重的碎千山出現,腳下地面的下沉速度仿佛更快了,眼看着又陷下了半寸有餘。
笑看着仇無衣的攻擊,唐驅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一些,将細劍豎在胸前,裝模作樣地出了一招。
這一招實在是難看到不行,别說刃紋了,連最基本的章法都沒有,完全是外行人戰鬥的套路,身上破綻多到足以用筐裝。
斧刃比細劍笨重不知多少倍,卻在仇無衣精巧的控制之下從細劍突擊的空隙之中劃過,唐驅一聲尖叫,整個人向後仰了過去,胸口鮮血猛噴。
“退場吧!”
仇無衣心中一個聲音在不住告誡自己絕對不能拖延時間,拖得時間越長,唐驅身上古怪的地方好像就越多,于是打定主意速戰速決,未等唐驅反應過來,尚且沾着血迹的戰斧橫向一掃,唰地從唐驅胸前再度掃過。
一縱一橫兩條斬擊全都結結實實地命中了,這是仇無衣親眼所見的現實,斷然不會有差錯,不知什麽原因,唐驅好像失去了剛剛抽出細劍之時那迅速的反應力與古怪的防禦力,現在又變得不堪一擊。
應該能夠勝利了。
仇無衣在腳尖落地之間收起了碎千山,眼看着被交叉兩次斬擊擊飛的唐驅,總算暫時平複了心中的那一絲忐忑。
“喂喂,這麽看着好嗎?人家還能站起來喲。”
第三馬戲團陣營的賭徒将骰子往頭頂一抛,戲谑地對仇無衣說道。
無需提醒,仇無衣一直在注視着唐驅的一舉一動。
唐驅剛剛從地上爬起,胸襟部分早已一片血污,看起來已經完全不像什麽詩人。
“這種程度的痛苦,我記住了!”
就像所有的三流反派角色一樣,唐驅惡狠狠地放出了挑釁的話,垂着兩手慢慢擡起了頭,胸口那一道被斧刃劈開的傷口依舊觸目驚心。
等等。
一條……傷口?
仇無衣的視線停在了唐驅的傷口處。
僅有的一條傷口是縱向的,顯然是第一擊所造成,第二擊橫斬的傷口呢?
沒有。
明明是力道與速度極其相近的兩招,第一招令唐驅重傷,第二招卻毫發無損?
仇無衣腦中忽然流過唐驅剛才所說的話——我記住了。
随之而來浮現的一個想法令仇無衣的呼吸聲變得沉重起來,爲了确認是否真的如此,他決定再冒一次險。
沙塵亂舞,戰場是封閉的,卷起的黃沙一時間不會很快散去,遮住了仇無衣的身形。
唐驅天衣的恢複能力不弱,很快傷口就複原了大半,他沒有主動出擊,一直站在原地,握着細劍,任憑沙塵包圍了自己。
隐藏在風沙中的仇無衣繞着唐驅謹慎地盤旋了兩周,此時他發現三三三的目光始終在随着自己的位移而變換,顯然是看穿了一切行動,不過他沒有提醒唐驅的想法,這令仇無衣更加不敢小看這個小醜。
唐驅依然沒有反應,可是戰場每一秒都在下沉,縱使現在還不是最佳的時機,仇無衣已然決定直接出手。
呼呼咆哮的沙塵暴中黑影忽現,模模糊糊的塵土背後,凄厲的銳刃一閃而過,以極低的位置斬在唐驅沒有防禦的腹部上。
奇異的手感令仇無衣心中一冷,與剛才踢在唐驅臉上的感覺實在是太相似了,戰斧的鋒利程度自然不會減弱,可是卻完全沒有斬中什麽東西的感覺。
第一斧傷到了唐驅,第二斧将他擊飛,現在的第三斧,竟然連他的身體都無法動搖?
“嚓!”
一閃而逝的銀光穿透沙塵,刺向仇無衣的太陽穴。
仇無衣出手之前就早有準備,當察覺到手感有異的瞬間,立刻發動了瞬間移動,以最快的速度躲開了唐驅的反擊。
而且他也看清楚了唐驅反擊之時的動作,那一刻,斧刃的确還抵在唐驅的腹部,并沒有被什麽奇異的力量所阻擋。
仇無衣的身影落在十幾步開外的地方,警惕的目光緊緊盯在唐驅的身上。
這一次的确是看到了,在唐驅的雙眼之中射出了淡淡的白光,那分明是開啓白色刃紋之時放出的烈氣,他的外衣沒有複原,說明唐驅的一身衣服其實不是天衣的本體,天衣真正的衣骨肯定在他的體内。
“确切點說,在頭骨裏面。”
唐驅似乎讀出了仇無衣心中所想,擡起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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