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雖然有一些勉強能夠讓人耕種或放牧爲生的地方,同時也有幾乎無法讓正常人踏入的死地。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某種意義上絕非以人的智慧能夠理解,沒有人清楚爲何不大的永國分布着如此之多的死地,自古以來這些死地就以殘酷的修煉場而聞名,葬身其中的武者更是數不勝數。
永國這個國家,稱作建立在武者骸骨上的國家也不爲過。
在動力車中,隔得遠遠的就能看到那一縷冒出地面的黑煙。
這裏本來是火山,但不知爲什麽火山的本體沒有露出地表,附近全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所以視野特别開闊。
不過動力車所經過的地方已經體現出了火山的特色。
透過窗子所看見的是覆蓋着一層奇怪泥土的地面,雖然有土,卻沒有植物生息,更沒有動物。
對此,仇無衣也略有耳聞,據說火山的噴發物中含有各種各樣的元素,有可能是肥沃的土壤,偶爾也有劇毒物質,看起來附近的火山灰應該屬于後一種。
爲了讓動力車能夠行駛,特地在決鬥場附近鋪平了地面,而且還修築了公路,總算使得這杳無人煙的荒野有了幾分生氣。
将視線轉向動力車的正前方,黑煙的附近已經停着其他的動力車。
與前幾次巨大的賽場不同,除了黑煙以外,附近什麽都沒有,也沒有被圈起,因爲比賽的場所在地下而不是地上。
除了萬年不變的大屏幕以外,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聚集在黑煙之外一公裏左右的地方,似乎連他們都不敢接近黑煙缭繞的範圍。
“你們真的決定一起進場觀戰嗎?”
酒鬼大師托着下巴,略有些無奈地轉過頭問道。
按理說,進入賽場就相當于涉險,而且是生命危險,但所有人都決定要入場觀戰。
“我一個人留守,夠了吧?”
車子停下,謝凝合上了書本,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總讓人覺得她似乎在勉強自己。
仇無衣也覺得謝凝最近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卻很難用言語形容,在之前,謝凝雖然也是個可靠的學姐,但是幾乎沒有“隊友”這種意識,或許變化正是源自于此。
其他人也開始隐隐感覺到謝凝似乎會爲其他的人擔心或緊張了,在程鐵軒私下的哀求之下,沒有人說破這一點。
按照約定,謝凝與酒鬼大師留在了場外,其他人義無返顧地走向了滾滾的黑煙。
酒鬼大師沒有說出任何鼓勵的話語,因爲他臉上的表情在衆人轉身之前就罩上了一層不安的陰雲。
外加一向沉默的謝凝,二人使得戰場之外完全沒有熱鬧的氣氛,隻剩下無言的蕭殺。
萬幸,入口不是那一道黑煙升起的地方。
在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引領之下,衆人從一個較小的入口進入,裏面的通道十分狹窄,隻能勉強讓沙業體型的人通過,啓明星的隊員一個跟着一個魚貫而入,沉默無聲。
逼仄的通道甚至連光線都十分模糊,仇無衣故意走在最後,很快就習慣了黑暗。
随着黑暗到來的是炎熱,每向前一步,空氣的溫度就會上升許多,很快就超過了天衣所能調節的範圍,每個人全身開始湧出汗水。
通道的盡頭是一片同樣模糊的紅光,并非人工光源,似乎是大自然的造物。
仇無衣已經預感到有什麽不尋常的東西要出現了。
“前面就是戰場,兩隊各有三分鍾的時間決定出賽者。”
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工作人員對名義上的隊長程鐵軒說道。
“明白。”
程鐵軒應了一聲,在工作人員之後第二個走出了放着紅光的出口。
當仇無衣走出的時候,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與想象中十分相似。
不過意外的是戰場居然是正方形。
确切點說,是極接近于正方形的十字形,凸出的四個邊實在太小了,忽略也沒什麽問題。
從出口中走出來的啓明星隊,正好全部站在了這種很窄小的凸出上。
另一邊卻俨然是一副歡天喜地的情形。
盡管早已意識到這可能是扮豬吃虎的伎倆,但當仇無衣親眼看到的時候,仍然爲之感慨不已。
第三馬戲團像每一場戰鬥之前一樣,展開了奇妙的演出。
悠揚的歌聲籠罩着全場,伴随着一絲不苟的伴奏,微妙的是伴奏的曲風與歌聲完全不搭,就像兩個人在各自玩各自的一樣。
仇無衣看見唱歌的是一個身着鮮紅短裙的少女,奏樂的是個大概三十歲左右的纖弱青年,兩人身旁不遠處坐着一個衣着奇特,頭戴頭巾身上裹着彩色毛披風的中年,一臉胡茬,不停敲擊着某種東西,看似在打拍子,聲音的節奏卻與唱歌的少女與奏樂青年的音樂八竿子打不着。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滿身肌肉的壯漢正在做俯卧撐,再就是踩着球歡樂地滾來滾去的小醜,手中還在連續抛接十幾個圓球。
“嗬嗬嗬,今天的對手已經入場了哈哈哈!”
小醜正是第三馬戲團的隊長三三三,一見啓明星入場,他不僅沒有收手,反而多加了幾個球,一邊抛一邊詭異地嬉笑不停。
“這種一看就想讓人揍一頓的家夥還真是少見哪。”
程鐵軒心悅誠服地感慨道。
這個看法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啓明星一路走到今天,已經算的上見多識廣了,第三馬戲團的奇葩程度果然是首屈一指。
“三三三!你是想繼續玩還是好好比賽?”
程鐵軒向前走了兩步,以同爲隊長的身份喝問道。
“當然是比賽啦哈哈!”
三三三腳下的大球忽然騰空而起,向一個飛行器一般載着他直接從賽場的另一端“飛”了過來。輕盈地落在啓明星隊的所有人面前。
當他從球上蹦落之後,仇無衣才發現三三三的個子相當矮小,隻是因爲鞋底太高才沒有顯現出來,半紅半白的長筒褲還是故意配合鞋底高度的款式,這不禁會令人想象他對身高的自卑。
若是問三三三的相貌,即使在不到幾寸的位置相對而視恐怕都看不出來,就像所有小醜一樣,他先在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粉,之後再畫上各式各樣的圖案,與戴上面具毫無分别。
“骰子我們準備好了,這是當時約定的,你是否還記得?”
程鐵軒從衣袋中抓出兩枚普通的大型骰子,實際上就是街上所賣的東西,當初在決定這個決鬥方法的時候,爲了防止對方作弊,于是就達成了這個協議。
其實以一般人的控制力,想要輕松地擲出所需的點數并不算難。
“當然當然,我們兩邊輪流扔骰子,誰都可以投,而且你們先開始,這樣你就安心了吧?不管是誰,一旦被骰子選中,除了被打倒或者主動認輸以外都不許下場換人,一方的成員完全失敗才算結束,中途不許停止,最後敗戰次數較多的隊伍爲負。”
三三三也許是受到了啓明星這邊劍拔弩張的氣氛所影響,說話的口氣突然正經了許多,可是無論多麽正經的表情配上那張五顔六色的臉都隻能呈現出一種微妙的喜劇色彩。比賽的規矩其實相當苛刻,就算是已經領先幾局,也必須戰到最後一人。
重要的是三三三決定這種決鬥方式之前就把規矩交代給了管理大會的人,如果中途有違反,立刻會被判負。
“不,我改變主意了,由你們先開始。”
程鐵軒忽然微微一笑,将兩枚骰子丢向了三三三。
口袋裏的骰子不止兩枚,雖然事先的确約定過丢骰子的順序,但程鐵軒并不相信對方,所以臨時想出了這麽一個辦法,借以試探對方的用意。
如果他們一開始就打算用手法來作弊,程鐵軒也有相應的回敬,别的不說,在作弊上他有自信不遜于任何人,而且投骰子的順序也不在大會管理範圍之内。
“啊呀……和約定不一樣呢,好吧,你們的編号是?”
三三三毫不推辭,将兩枚骰子在掌心搓來搓去,輕輕一咧嘴笑道。
“一點和三點是我,二點和四點是仇無衣,五點和六點是淩戚,我方隻出這三人。”
程鐵軒報上了點數。
“那我們這邊就以實力高低爲順序排列吧,如果投到敗戰者的點數或者輪空就重投,你們聽好。”
似乎早有準備,三三三也報上了第三馬戲團五人所代表的點數,六點輪空,按順序分别是偶像歌姬水晶晶,樂師兼詩人唐驅,賭徒白中發,大理石崔猛和隊長,小醜三三三。
仇無衣對他們的順序不怎麽關心,隻要有心,外加有充足的情報就很容易形成上場交戰雙方不平等的狀況,不過在開賽之前對此也商量過,假如第三馬戲團在骰子上不用詭計,這邊也不會用。
“我看看,希望能讓我第一個出場吧,我對你這個隊長也有點感興趣呢,嘻嘻嘻!”
三三三上下抛動着骰子,眼睛緊緊盯着程鐵軒的臉,又是一陣怪笑。
本來仇無衣就沒有指望程鐵軒參戰,不過按照規則,萬一輪到他也可以當場棄權,不過這樣一來就能确定對方的作弊。
骰子咕噜噜地落在了地面,仇無衣的瞳孔忽然一縮,丢出骰子的三三三卻捂着臉哀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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