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給這位兄弟帶上出入的标志,萬團長,這可不是不信任,還是先行謀劃一下才萬無一失吧。”
天九命令身旁的侍女交給那名離去的傭兵一個物件,正是此處的出入證明。
“哈哈!”
“哈哈哈!”
剩下的傭兵們一起笑了起來,其實這句話似乎不太好笑。
“兄弟,這就是剛才我所說的了,咱黑色星座傭兵團,做事兒就是追求一個快,絕不拖拖拉拉,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出擊!一決勝負!”
萬勝軍說到興起,有力的大手啪地一捏,将手中的金杯捏得粉碎。
旁邊的侍女也不是怯懦之輩,沒有被發狠的萬勝軍吓倒,隻是跪地呈上一個完全一樣的新酒杯。
“該殺的時候就殺,沒有什麽可謀劃的。”
周德陰測測地咧開了嘴,沾在唇邊的鮮紅酒漿如同人血。
“這麽說來……諸位已經心中有數了?那我倒想聽聽詳細,留下十個人給英雄們倒酒,剩下的都出去,這不是你們能聽的事情。”
天九揮了揮手,讓仆人和侍女退下。
“不了,我這些兄弟都是粗人,耐不得你們這些貴人服侍的方法,自己喝自己的就行,可是有一樣,誰都不許醉!”
萬勝軍幹脆攆走了剩下的十個侍女,因爲在這麽多美女環繞之中會失去戰意,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會有一場厮殺。
“那就都退下。”
天九也不争辯,很快,偌大的房間中隻剩下他與傭兵團。
李相臣覺得十分滿意,因爲天九沒有在身邊留下侍衛,當然,僅僅是“身邊”,但這已經顯出了足夠的誠意。
而且黑色星座做事看似粗暴,實則相當隐秘,每次行動都是保密的,的确不适合對所有人說,不過天九是雇主,他可以聽。
“兄弟的委托,内容是讓啓明星隊失去一半左右的戰力,對吧?”
不知從什麽時候,萬勝軍已經改口稱兄弟了。
“半數足夠。”
“嘿嘿,依我看,讓他們全滅輕而易舉。這不是自誇,我們黑色星座的兄弟們可不是擂台上與人一對一決鬥的傻子,隻要掌握了他們的行動,一旦有人落單,我就有把握滅掉他們全部人。”
萬勝軍得意洋洋地抓過鑲嵌着寶石的酒瓶,一把折斷瓶頸,大口狂飲起來,他的酒量極大,這點葡萄酒喝個一整天都不會醉。
“大人,在這座城裏,我多少也和幾個掌管情報的有所聯系,很快就能知道啓明星的行動規律,隻要他們有人敢單獨出門,我們就通過這個人把其他的一起引誘過來,然後分割擊破!”
李相臣的解釋比萬勝軍詳細得多,這也是他們這群傭兵常用的作戰方法。
“那就靜等諸位的好消息了,來來來,既然酒不宜喝醉,諸位盡量吃,今天的菜其實是我國的風味,在永國是很難嘗到的。”
天九看起來對二人的回答相當滿意,開始招呼傭兵們吃喝,其實根本不必要,他們早就動起了手,加了大量香料的美食令他們食欲大振,一時間,吧嗒吧嗒的咀嚼聲到處響起。
“大人可是來自烈國的貴人?”
李相臣決定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細。
“背井離鄉混混生活而已,雖然我的故鄉是個好地方,但是過于陳舊了,在這個時代,嚴守古老的規矩是沒有前途的。”
天九這句話可謂說到了李相臣的心裏,萬勝軍也若有所思,幾個人開始了熱切的交談,周德的話不多,但明顯也對天九有了很大的興趣。
這一切在李相臣的眼中都是吉兆,他在心中盤算了一番,覺得似乎可以抱上這條大腿。
時間很快過去了,這時夜幕才算完全降臨,相對而言還很早,足以做許多事。
“報告團長!有發現!”
遣去搜尋情報的那個傭兵很快回來了,臉上帶着一股難言的興奮。
“講。”
“啓明星這支隊伍非常分散,有的在修煉場,有的留守,但是,最弱的那個人也外出了!”
傭兵站直了身體,大聲報告道。
“那個殘廢?好機會!”
萬勝軍的大手重重地往腿上一拍,怪眼之中放出熱切的光芒。
當然,啓明星中最弱的人毫無疑問是程鐵軒,但在預賽第一場比賽入場的時候,他所放出的金光與範鈴雨重疊在一起,這就造成了一種“這家夥大概挺厲害”的錯覺。
而在之後他唯一出戰的那場預賽中,程鐵軒一直在陣後指指點點,沒有出手,這就更顯得高深莫測。
而謝凝則不然,她雖然展現出了驚人的治療能力與輔助能力,但在萬勝軍眼中仍然隻是個“稍微能打”的人而已。
否則又怎麽會一直坐在替補席上?
“萬團長這就要出手嗎?”
天九也随之問道。
“打仗要的就是個快,看我先把這個女人抓住,然後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剩下的人,要是不管,我們就拼着被取消資格的懲罰去強襲他們宿舍,要是他們傾巢出動……嘿嘿,那就正合我意,你,你,跟他走一趟!”
萬勝軍随便點起了兩個人,他覺得三個人足夠了。
因爲黑色星座所有的傭兵都是身經百戰的強者,不僅自身實力強大,更有不俗的判斷力與經驗,像天武堂學生這種菜鳥,萬勝軍根本不放在眼中。
“是!”
這兩個人立刻起身,跟着探路的那人走了。
而其他人的宴會還在繼續,吃喝的時候吃喝,殺人的時候殺人,這就是傭兵生活的風格,無論到了什麽地方都不會改變。
天已經完全黑透,但聖子城這個地方絕大部分城區都與“陰森”二字無緣,沒别的原因,隻是因爲繁華。
三個人影快步穿過人潮湧動的街道,看起來沒什麽特别,最多相貌醜陋一些而已。
一言不發地脫離了龍鳳第一樓的街區範圍,三個人的速度開始加快,很快就消失在一叢叢路人之中。
“老八,什麽地方?”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身材也較爲壯碩的傭兵按了按頭上的兜帽,輕聲向身邊的人問道。
“一個市場附近,暫時沒有返回的意圖,現在正是市場散市的時候。”
前去探路的傭兵說道。
“散市……好,給我抓緊,這是個機會!”
年齡最大的傭兵經驗豐富,知道散市的時候場面雜亂,可能會有出手的機會。
三人立刻向着鎖定的位置前進,不過十分鍾就抵達了所說的市場。
時間趕得正好,市場裏做生意的人已經開始收攤,但仍然做一些零碎的買賣,像這一類的市場,攤販們收攤時間特别長,往往長達半個小時左右。
一個梳着土氣麻花辮,戴着難黑框眼鏡的人影突然出現了。
而且還有招牌一般的輪椅,這樣一個人着實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有人好奇地前去詢問,但無一例外都碰上了不軟不硬的釘子,謝凝沒有與任何人交談的意思,除了幾個擺攤的攤主以外。
其實也就是再買東西的時候才會說兩句話。
三個傭兵立刻插入了已經開始變得稀疏的人群,買了幾件東西,像所有逛市場的人一樣,與最前方的謝凝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眼看謝凝抱着的東西越來越多,三個傭兵知道她可能該從這裏離開了,于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果不其然,謝凝開始推着輪椅走向市場外面。
縱使人已經變少,但市場的混亂卻勝似白天,三個人不動聲色地跟這謝凝,沒有被任何人懷疑。
謝凝出了市場之後,沿着筆直的街道一路前行。
這條路有些偏僻,行人不足外面的十分之一,三個傭兵立刻露出了猙獰的笑。
“對了,這樣的女人你們玩過沒有?”
突然一個傭兵舔了舔嘴唇。
“哼哼哼,今天試試如何?”
“嘿嘿嘿……既然精通治療,想必不會那麽容易被弄死吧。”
三個傭兵在幾句話之間已經決定了接下來要做的事,自從接下了這門生意,他們就沒打算留下活口,反正這些人都要死,還不如死前多發揮發揮作用。
前面的謝凝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獨自一人拐進了前面的街角。
那一邊燈光比這裏還黯淡,甚至可能是附近最偏僻的小道。三個傭兵知道這一帶沒有死胡同,而謝凝前進的方向正是回到鬥技場的方向,看起來很像是在抄近道。
“上!”
終于等到了最好的機會,三個傭兵一起用上天衣的力量,向着拐角的方向飛速沖去,三個人都保持着靜默,不需要商量作戰計劃,多年以來,他們已經養成了無聲的默契。
第一個傭兵速度最快,首先轉過了彎道,第二個人随之登上了旁邊建築物的門樓,向着上方攀去,準備偷襲,而第三個人則緊緊跟在第一人的身後。
眼看勝利就在面前,第三個傭兵眼睛忽地一瞪,剛要伸手,一片漆黑卻突然從眼前落下。
這一切來得過于突然,也沒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