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利刃的攻擊範圍距離範鈴雨所戰的位置隻有數寸而已,甚至可以說已經手到擒來,這也正是花如月所盤算的計劃,如果能直接打敗一個人,戰場的壓力就會減少許多,
盡管他還不是十分清楚爲什麽始終擋在範鈴雨身前的仇無衣和沙業會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逃跑。
此時此刻的花如月,眼中隻有勝利的光明。
一片片随風起舞的花瓣,看似輕柔,卻暗含着淩厲的殺機。
不過少女指甲大小的紅色香花,無意之間掙脫了龍卷的束縛,突然自範鈴雨耳畔飛速掠過,繪出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蛇形紅影。
由于長期鍛煉而呈現出健康小麥色的肌膚被無聲地刻上了一條血色的直線,溫熱的鮮紅液體自直線之中慢慢地滲出,凝聚成瓜子型的血滴,順着範鈴雨的面頰緩緩流下。
範鈴雨微微垂下的臉平靜如水,表情隐藏在垂發的陰影背後,整個人的時間仿佛靜止了。
“嗒。”
鬥技場中央所懸挂的巨型座鍾的秒針機械地向前行進了一格。
擂台中央的範鈴雨忽然擡起了頭,燃燒着洶湧鬥志的雙眼如同太陽墜落到人間,下一瞬,即将燒焦一切。
陀螺旋風之中的花如月隻看到眼前迸發出一團耀眼的金光,表情定格在張開大嘴驚訝的刹那,碩大的光球在瞳孔中越來越大,毀滅的力量也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
花如月這才發現自己在這種純粹的力量之前是多麽渺小,不,不僅是自己,連這個世界都顯得如此渺小。
看來一切都結束了。
但是……這種力量,又是何等的美!
橫掃一切的沖擊波之中,花如月心滿意足地伸開了雙臂,就像一枚迎接狂風的枯葉。
山崩地裂的轟鳴之後,鬥技場重新迎來了寂靜。
仇無衣一手按着地面,單膝着地,心有餘悸地連連喘息,身後不遠出是剛剛從地上爬起的沙業。
塵土彌漫的擂台上,漸漸浮現範鈴雨屹立于大地,左拳向前擊出的身姿。
以及足足塌了一小半的破碎擂台,以範鈴雨所站的位置爲起點,破壞的範圍呈扇形擴散,本來圓形的擂台,現在缺掉了四分之一。
一拳。
這隻是尋常一拳的破壞力而已。
“就像你所看到的,我的身體非常脆弱,脆弱到連區區風暴都承受不住,但是我覺得,隻要在被攻擊到之前出手打倒敵人就夠了……抱歉,我的頭腦也很差,隻懂得這種過分的戰鬥方式。”
範鈴雨張開了緊握的五指,指尖的關節在抓握之中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小小的身姿,在陽光的映照之下,氣勢竟有如傳說中開天辟地的巨人,以引以爲傲的雙手撕裂宇宙的混沌。
“勝……勝者是啓明星!啓明星成爲了本組第一個出線的隊伍,下面要開始修補擂台,戰鬥延遲十分鍾進行!”
司儀戰戰兢兢地确認過被轟出擂台的花如月等五人已經無法再戰之後,向着天空高高舉起了話筒。
在無數歡呼聲中,範鈴雨轉身走了回去。
仇無衣按着地面站了起來。
“啪!”
兩人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同時揚起了手掌,響亮地擊在了一起。
“呼……總算通過預賽了,比想象中簡單不少嘛。”
迎上來的程鐵軒大言不慚地搖着手指,仿佛他曾經出過力一樣。
“老大你不要大意,這才是第一天而已啊。”
沙業在一旁認認真真地提醒道。
“哈哈哈哈,老大我怎麽可能大意,都等着,我去搜集點其他賽場的情報回來!”
說着,程鐵軒幾步跑出了擂台,一個人消失在人群中了。
“走吧。”
淩戚沒有多言,向着勝利歸來的三人揮了揮手,也同樣跳下了擂台。
台下,酒鬼大師一臉滿足地晃起了酒瓶。
“預賽而已,現在就這麽高興,沒關系嗎?”
謝凝的視線依然停留在打開的書頁上,她覺得這是注定要勝利的戰鬥,沒有關注的必要。
“嘿嘿,走一步算一步嘛,大叔我就是這種人。”
酒鬼大師嘻嘻笑着,将瓶口湊到了到嘴邊。
遠處,觀衆席上。
巡邏的聖殿騎士團忽然停了下來。
紅發,獨眼,武器更是殘虐電鋸的災炎行者楚劍姬将如炬的視線投向破碎的擂台。
“團長,請問有什麽意外?”
跟在後面的團員們立刻立正問道。
“沒什麽,看到一個有趣的人而已,那種力量已經不是人類範圍了,隻不過……想要擁有非人的力量就一定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不知道她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别站着,繼續!”
楚劍姬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喝令衆團員繼續前行。
其他的擂台上,戰鬥還在繼續。
“血迹!血迹第三次不戰而勝,成爲了本組的出線隊伍,也是啊,親眼看到第一場比賽的人肯定早就失去對戰的勇氣了!”
司儀的聲音完全感受不出激昂與喜悅,血迹,來自西方天武堂,又稱之爲罪人之塔的地方,每一個人都是心理扭曲的窮兇極惡之輩。
至于血迹的第一場比賽中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有願意回想。
“第三馬戲團出線!簡直堪稱本屆天地激鬥大會最大的黑馬!有誰在開賽之前想到這是一支如此強悍的隊伍呢!”
踩着球的小醜,手中不斷玩着紙牌的魔術師,以及身上至少背了十種樂器的歌手直接在擂台上表演了起來,看起來好像一群搞笑人物的隊伍卻輕松獲得了勝利。
“終極刺客!終極刺客出線了!話說回來,既然隊伍的名字是刺客,爲什麽他們的隊伍是拖着大炮進場的?這還是個謎!”
三門大炮被辛辛苦苦地拖了下去,自從第一場比賽開始,終極刺客就一直沒有動用它們,提到刺客,一般人的想象中都是隐藏在影子中或别人身後刺殺敵人的角色,也稱之爲背刺,但大炮很顯然不是一件理想的武器。
各式各樣的隊伍紛紛出線,仇無衣覺得有些可惜,因爲自己比賽的時候也差不多是其他賽場決出出線名額的時候,沒有機會去偵察。
不管怎麽說,勝利還是值得高興的。
鬥技場距離參賽選手的宿舍不遠,所以來的時候酒鬼大師沒有開車,徒步的話,可能從鬥技場中心走到外面所花的時間還比較長。
當所有人回到了宿舍之後,程鐵軒還是沒有回來。
一直到天近傍晚,身上帶着些許酒氣與脂粉氣息的程鐵軒這才一臉無辜地推開了宿舍大門。
“真是好興緻。”
酒鬼大師向着程鐵軒一挑拇指,并不是反諷,而是真心贊同。
“如果在路上遇到危險的話,那就更有趣了。”
淩戚将帽子扣在臉上,看起來似乎在打盹,其實一直是清醒的。
“老大我收獲頗豐啊,總算弄明白一個千古之謎了。”
程鐵軒一進門,就開始大擺架子,就是不說自己發現了什麽,神神秘秘地吊人胃口。
“如果僅此而已的話,那麽我覺得沒必要聽下去。”
謝凝的聲音自一角傳來,程鐵軒臉上那點裝出來的威嚴頓時一掃而空,隻剩下讨好的笑容。
“學姐你在啊……嘿嘿嘿,大消息,我這回終于知道爲什麽這一屆大會這麽多人一窩蜂參加了!”
程鐵軒一如既往地推了下眼鏡,看起來,連他自己都因此而感到興奮不已。
“什麽?”
酒鬼大師略爲驚訝地轉過了頭,這件事其實連他都不是很清楚。
“大家聽好了,這是因爲在前一段時間,有個身份不明的人透露出一則消息,天地激鬥大會最後的兩個門神隊伍之中,有一支隻有一個人參賽。”
“愛心剪刀?”
仇無衣立刻說出了這個名字。
“沒錯!而且我今天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愛心剪刀的确隻有一個人,我看到了名單,隻不過沒人知道是什麽樣的人。”
程鐵軒的聲音忽然變小了,使得這件事更加充斥着神秘感。
“一個人?這麽說來,參賽的人是認爲這一次大會有機可乘?”
沙業連連搖頭,對這種投機的行爲很不喜歡。
“叫什麽名字?”
範鈴雨突然問道。
“夜無明……你聽聽,是不是很有強者風範,我覺得吧,這次來鑽空子的可能要被打臉了,人家既然敢隻上一個人,就說明有自己的底氣,對了,這東西是在門口發現的,好像是請帖,誰的啊?”
說着,程鐵軒将一個長方形的物件丢在桌子上。
造型上看,的确是請帖,隻不過材質相當貴重,光是黃金就用上了不少。
當看到請帖顔色的時候,仇無衣的心髒就砰地一顫。
正如想象中一般,請帖封面上赫然落了天九的名字,是那麽的顯眼。
仇無衣立刻向謝凝望去,卻正好與她帶着些許疑問的眼神碰了個正着,看來此時此刻,二人的想法是完全相同的。
即使不用拆開請帖,裏面的内容仿佛已經清晰可見。
然而這個事實……實在是有點讓人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