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已經波及到酒鬼大師蹲着的地方,他卻一臉嫌棄地挖着鼻孔,由于鼻孔被堵住,所以暫時無法做出“嗤之以鼻”的行爲。
可是對于一号班,無縫天衣的突然出現,不啻于驚天動地的異變。
這是天衣的最高等級,在永國之外,甚至隻是一種傳說,連親眼見過的人都寥寥無幾。
仇無衣身爲東方天武堂的學生,也隻是入學之後才了解到了更多關于無縫天衣的知識,當親眼見到實物的時候,心中依然滿是震撼。
與七拼八湊的烈級以下天衣不同,之所以無縫天衣以“無縫”命名,正是因爲它一般是套裝,而非單純的衣骨堆疊,天衣之上的每一個部件渾然一體,相輔相成,所以無縫天衣大都有自己的套裝命名。
楊文武的無縫天衣,名字就稱之爲咒雷獸,顧名思義,既有着野獸的外形,又有雷電的力量。
若非之前曾經親眼見過學院長段沙門從虛空中召喚出的骸骨大鬼,仇無衣覺得現在自己大概已經在無縫天衣的威壓之前大驚失色了,然而與學院長相比,楊文武的咒雷獸似乎就顯得沒有那麽厲害。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在戰場上見過呂布之後,就會覺得張飛貌似沒有那麽強,況且楊文武不是張飛,最多是武安國,俞涉之類的家夥。
仇無衣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那時候,段沙門老爺子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說不定就是在爲現在這一刻打預防針。
“兄弟,怎麽辦?”
頂着撲面而來的雷光,程鐵軒早已收去了嘻嘻哈哈的笑臉,卻沒有像往常那樣落荒而逃,一邊慢慢後退,一邊輕聲問道,鏡片之中的反光顯得有些陰森。
“戰!”
“滅了它!”
範鈴雨與淩戚異口同聲地迸發出心中的戰意,在楊文武天衣面前毫無畏懼之意。
一号班如果分成女生組和男生組,一般情況下,女生組顯得更加好戰。
“老沙,沒問題吧,那家夥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就當行俠仗義了。”
仇無衣不僅不勸阻,而且火上澆油地撺掇沙業。
“正當如此!”
沙業重重地點了點頭,神色堅如磐石,毫無動搖。
“喂喂喂,就這麽輕易達成一緻了嗎?堵住耳朵。”
程鐵軒舉起左手向天劈啪一聲打了個響指,雖然看似無奈,卻沒有反對的意思。
五人的天衣在同一瞬間升起了激蕩的烈氣,在肆虐的雷光之中構建起一個小小的孤島。
謝凝将動力輪椅開到酒鬼大師身邊,一言不發地看着。
“你們……你們膽量不小……”
楊文武本以爲自己一顯露出無縫天衣的力量,這些不自量力的家夥一定會吓得魂不附體,甚至當面求饒,如果真的這樣,或許自己還能放他們一馬。
可是事情的發展與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一号班的衆人隻有在最開始稍稍驚了一下,現在卻做出了一副大鬧一場的樣子。
頭盔下的楊文武,自信的臉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發洩的憤怒。
因爲有一件事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就是這件無縫天衣其實真的是劣質品,最多隻有一半的實力。
但正是如此,楊文武才特别忌諱對自己的小觑。
“這樣的話,等你趴在地上的時候再對自己說吧。”
程鐵軒撇了撇嘴,忽然指尖一彈,打出的響指如若敲響了巨大的鍾,清脆巨響幾乎蓋住了整個城市。
突如其來的巨響令楊文武立刻戒備起來,心中也暗暗吃驚,依照常理,聲勢越大的招式,其威力越發恐怖,而眼前這個将表情全部隐藏眼鏡的反光之後,看起來很是高深的家夥居然一出手就如此誇張,想必他的攻擊非同凡響。
況且他好像是這群人中的首領,實力最強者爲首領,理所當然。
身爲外人的楊文武豈能知道程鐵軒天衣上絕大多數的刃紋都有這個特性,看起來各種酷炫,實際上一點點的戰鬥能力都沒有。
他更不知道,真要開打,程鐵軒隻要沒有搏命的想法,通常都弱得令人感慨不已。
這一發響指也是戰鬥開始的号令,如此巨大的聲音,縱使捂住耳朵也不可能聽不到。
就在楊文武被程鐵軒的金铎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瞬間,剩餘的四人一同出招了。
淩戚在原地架起了雙六管火神炮的炮台,扳機一扣而下,一叢叢亂舞的火花頓時将她全身吞沒,數以百計,乃至千計的子彈布下了密密麻麻的彈幕,一片狂轟濫炸之下,不大的戰場立刻彌漫起濃濃的硝煙。
硝煙之中,還隐藏着三個從不同方向襲來的人影。
沙業從楊文武的左側奔襲而至,兩手緊握絢麗的魔法杖,高高揮起,砸向楊文武的頭部。名爲星光之舞的魔法杖并不會讓他放出魔法,但是其中蘊含的重力操縱能力卻能讓魔法杖本身加重數十倍,在沙業強大的腕力揮擊之下,殺傷力足以抵得上沉重的鐵錘。
這就是魔法杖正确的用法。
楊文武雖身處硝煙之内,無縫天衣所帶來的強大感知能力卻能令他清楚地感受到何處有人進攻,他的眼珠隻向左邊轉了一下,之後就一直停留在右邊。
因爲右邊那個較小的人影,所轟出的攻擊比強壯的沙業還要強力數倍。
看起來隻是個身材相對嬌小的女孩子,拳頭上所蘊含的粗暴力量竟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尤其是掌心之中所緊握的那一團金光。楊文武覺得這很是不可思議,不過離開了永國數年而已,在這幾年之間,自己也沒有中斷對永國的情報搜集,怎麽現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碰到這麽強大的年輕一輩?
相比之下,自己的徒弟,不,連自己在内,好像都沒有什麽膽氣自诩強者了。
不過楊文武沒有心生退意,堂堂的無縫天衣在身,就算資質什麽的有差距,天衣的等級差也是明擺着的,隻要自己身上還穿着這件咒雷獸,就不可能輸給小小的烈天衣。
想到這裏,楊文武冷笑着向着頭頂看了一眼,在那裏,還有一個人在蓄勢偷襲。
光憑天衣外形,很難猜測出這個人使用的是戰斧這種重武器,而且還耍得很輕捷,他趁着自以爲無人注意的機會,忽然用輕身功法與一陣沙塵暴一起升上天空,手中幻化出戰斧,并且意義不明地舉起來,畫了一個圓圈。
楊文武已經計算到了一切,包括計算的時間在内,其實隻經過了極其短促的瞬間,天衣使得他的反應速度與計算能力提升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這正是楊文武信心所在,雖因爲敗者的身份而流落他鄉,他的骨子裏仍然是永國的人,腦子裏填滿了永國的思想,是以在他的信念之中,天衣的等級就是一切,烈天衣必然在無縫天衣之下,這是真理,不可打破。
先要從哪邊反擊才能帶來最具威懾力的效果?楊文武甚至還有餘地在考慮這種無聊的事情。
可是正當他得意地思考之時,戰況陡然發生了預料之外的變化。
沙業在掄起星光之舞砸落之際,粗壯的手臂剛揮下一半,握住魔法杖的雙手突然變得極其輕盈,更直接一撒手把星光之舞丢了下去。
脫手而出的星光之舞仍然在迅速墜落,雖然楊文武不清楚這根魔法杖裏面暗藏了什麽玄機,但肯定是個陷阱。
撒開雙手之後,沙業的雙臂驟然亮起一層若有若無的光,握緊拳頭一轟而下。
事情還不僅如此,就如同實現早已安排好一般,範鈴雨的攻擊也發生了極其突然的變化。
這剛猛兇暴的一拳,速度本來十分有限,楊文武有着十足的信心能夠看穿,可是前後不過轉念之間,範鈴雨的身影突然化作一條長長的火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了過來,身後甚至拖出了一個個光焰交織的殘影。
兩側的攻擊所發生的變化令楊文武心頭一緊,正待直接出手,在頭頂的仇無衣卻消失不見。
楊文武的臉色終于變了,因爲他沒有看到仇無衣是如何消失的,當一個人瞞過了自己的眼睛,就證明他有實力在背後摘掉自己的腦袋。
破風而至的銀色刀光仿佛要證明楊文武的胡思亂想,如約而至。
凝聚在斧刃之上的銀光是威力更強,也更加鋒利的銳刃,正如刃紋的名字月光斷頭台一樣,直接襲向了楊文武的後頸。
隻消一瞬間,就會讓人再也不用擔心這輩子吃飯的問題,因爲人生已經到了盡頭。
“得意忘形!看招!”
楊文武厲聲大喝,心知現在自己若是繼續托大,戰況定然不妙,慌忙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使出了天衣上極爲強力的一個刃紋。
隻見楊文武天衣之上的尖角鲸吸百川般将他周身的雷電盡數吸入,在陣陣獰笑聲中,比蛛網還密集的強烈電流自楊文武自身爲核心急速擴散,一條條電弧宛如活了的銀蛇,轟地一聲閃爍出刺眼的光芒。
仇無衣隻覺得握着斧柄的雙手一陣劇痛,強大的電力立刻透過體表鑽入五髒六腑,身體被兇猛的力量吹向了後方,如同甩掉一塊破破爛爛的抹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