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圍觀的人們或多或少表現出了些許不滿的情緒,自然,沒有人膽敢堂而皇之地挺身而出争論,隻能在一旁竊竊私語,私語之聲多了,也就彙聚成了密密麻麻的微小聲浪。
“能獲得你的理解,我很高興,在下仇無衣。”
仇無衣看得出陸北鬥絕不是有意敷衍,也就随之收起了應戰的姿态,向着不遠處的陸北鬥報以了友善的微笑。
在力量與服從即是一切的永國,似乎也有陸北鬥這等通情達理的強者,可見北鬥流天拳這個流派絕非泛泛之輩,至少在道義上無可挑剔,但也顯得與時代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北鬥流天拳最擅長的就是從氣流,呼吸乃至神色表情洞察對方的心理,可惜我的能力還不到家,必須親自交手一番才能做到,冒犯了。”
陸北鬥果然是條堂堂正正的好漢,毫不避諱自己流派的武功要義,向一号班衆人低頭緻歉。
這個行爲獲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三言兩語之間,大家互相都報上了姓名。
圍觀人衆漸漸的散去了,原因之一自然是已經沒什麽好看的,而原因之二,則是數名天武堂的老師介入了這件事,在他們無聲的威壓之下,各式各樣的閑人也不敢在此久留,不過老師們卻沒有幹涉一号班與陸北鬥之間的交流。
不過一分鍾,這幾名老師驅散閑人後便自行離去,仇無衣盯着他們的背影,心中不禁生疑,這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有所指使,多半就是學院長。
“關于這件事的詳情,還請諸位能夠告知。”
陸北鬥再次向着衆人一抱拳,堅毅難折的剛強神情猶如一塊頑石,這種古式禮儀現在已經很少見。
“我明白了,我把我所知的全告訴你。”
衆人彼此之間點了點頭,沒有人反對,對事情了解最多的仇無衣就将血宮之中的諸多見聞大緻複述了一遍,其中自然隐去了些許不便透露的東西,不過這些内容已經将關于南方天武堂的地方描述出了十之**。
“竟然有這樣一個人……不過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到了一點東西……據說你們東方天武堂的新生都是來自外國,不知道在貴國可曾聽過西方和北方這兩所天武堂的傳聞?”
聽罷,陸北鬥略一思索,凝固的表情突然被一閃的靈光融化,随即擡頭問道。
“沒,一點可信的資料都沒拿到過。”
程鐵軒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搖頭不止,在所有人中,他堪稱對這件事最上心的,也是搜集情報能力最強的。
但是依然什麽都不清楚。
“陸兄是說,這件事與其他天武堂有關?”
坐在路邊的椅子上,仇無衣手背托着下巴,出聲問道。
這個可能性很大,其實在這之前就已經對此有所懷疑,但畢竟隻停留在推測方面。
“我們南方天武堂很早就得到了逆界血宮的消息,并且在這之前爲此而進行了很大規模的選拔,最終通過選拔的幾人之中有一個是我的好兄弟,當初我勸說過他不要将精力放在這種賭運氣的事情上,但是他沒有聽我的話。諸位也知道,血宮之中的偉大結晶能夠讓大量的刃紋染色,既然我們知道,其他的天武堂也不可能不出手。”
陸北鬥的言談神色之中毫無對偉大結晶的觊觎之意,隻有微微的痛苦之色溢于言表,兩個拳頭一直緊緊地握着。
“這也隻是一種可能性而已,不能斷定就是來自這兩所天武堂吧。”
沙業站在長椅的背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因爲這些長椅對他的體型來說有些不太和襯。
“我是永國本地土生土長的人,你們說的這個鍾三峰,其實不少地方都有傳說,連我也聽說過幾次,我想在天地激鬥大會開始之前這段時間調查這些傳說,就此告辭了。”
說罷,陸北鬥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其他人也随之一同起身。
“天地激鬥?”
仇無衣學陸北鬥的樣子抱了抱拳,卻對他所說的話不甚清楚。
“是啊,雖然我相信你們,但如果真要洗刷冤屈的話,恐怕還要在天地激鬥大會上證明一番之後才能終止流言吧。我也希望你們能參加,到時候,咱們就能堂堂正正的一決勝負。”
陸北鬥滿懷期待地笑了一笑,不等仇無衣開口發問,轉身離開了。
任誰都看得出他對這一戰的期待,身爲仍然有一顆傳統之心的武者,心中時時刻刻都希望找到真正有資格一戰的對手。
範鈴雨的雙眼死死盯着陸北鬥的背影,熾熱的目光幾乎要将他燒穿,恨不得現在就能決一死戰。
“回去再說吧。”
在沙業的提議之下,一行人将謝凝的行李與住所安頓完畢之後,在宿舍一樓的大廳之中再度集結。
這其中卻莫名其妙地少了程鐵軒。
“可惡!果然去找女人了!連我都沒……”
淩戚咬牙切齒地将雙腳粗暴地摔在桌子上,與街邊的地痞流氓無異,不過她真正氣憤的其實是自己竟然沒有偷偷溜出去找女朋友們玩。
畢竟已經遠離了學院這麽多天,有一大群缺乏愛的小貓在等着愛情的滋潤——淩戚自己是這麽想的。
“你就别抱怨這個了,那麽,天地激鬥大會是個什麽東西,爲什麽咱們學院完全沒有提及過?”
仇無衣将冰涼的綠色汽水注入幾個玻璃杯中,放進托盤之後并把巨大細口瓶裏剩餘的一大半交給了範鈴雨,這種别國尚且沒有的新型飲料很快受到了抑制的歡迎。
“哼,還不就是天衣聖門犒賞最忠誠的狗擺出的儀式,謝謝。”
謝凝意外地換上了一身柔軟寬松的家居裝,自仇無衣手中接過了汽水。
“這話倒是沒錯,就是因爲咱們的天衣不一樣才和那個天地激鬥大會扯不上關系的,你還記得吧,一般人如果想拿到更強的天衣,就必須對天衣聖門有貢獻。天地激鬥表面上和一般的武鬥大會沒區别,其實隻有這群有貢獻的王八蛋才能參加,其他人想都别想。”
淩戚接過了謝凝的話,一臉嫌棄的樣子,身爲永國本地人,她對某些事情比其他人要清楚。
“原來如此,到現在爲止,咱們還沒對天衣聖門有過貢獻。”
仇無衣點了點頭,終于明白爲什麽身爲東方天武堂一号班的人卻沒有收到消息,連最基本的條件都不滿足,更不要說其他的了。
“參加了也不是好事,那是生死無論的戰鬥,去年我就是因爲重傷了兩個南方天武堂的參賽者才被退到這邊的,真是麻煩,早知道殺掉算了。”
謝凝面不改色地說出了貌似有些恐怖的話,對此,其他人也隻能苦笑不語。
“說起來,阿淩明明是永國的人,爲什麽不去南方天武堂?那邊人好多啊。”
範鈴雨丢下空了的汽水瓶,滿頭疑雲地問道,看起來,南方天武堂似乎條件要更好一些,而淩戚似乎是唯一一個永國出身卻來到東方天武堂的新生。
“切,南方天武堂那邊有個我讨厭的人,隻要那家夥有一天還在,我就不可能去那種地方。”
淩戚壓低了帽檐,懶洋洋地應答道,言語之間盡是厭惡,仿佛一提到這個人就會作嘔。
“我記得,南方天武堂的學院長……”
“别說了!就是那家夥!被無聊的男人迷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女人就是麻煩,哼!”
粗暴地打斷了謝凝的話之後,淩戚從座位上一躍而起,像是要逃避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很快,拐角處傳來了重重的摔門聲。
“學姐,這是怎麽回事?”
沙業這才戰戰兢兢地問道,剛才謝凝的話明顯觸及了一片逆鱗。
“那個學院長和她一個姓,名字……我從來沒去記,不過從年齡上看,大概不是母女,而是姐妹吧,也是和她相同的發色,很少見,不過舉止可比她文雅多了,盡管都是假象而已。”
謝凝手中捧着冰涼的汽水慢慢啜飲,淡然地道出了些許南方天武堂的事情。
“這樣嗎……”
仇無衣陷入了沉默,回想起淩戚剛才的話,那種感覺分明就是自己的親人被外人搶走時的不滿,大約原因就是最親密的姐姐有了男朋友或者戀人,于是不自覺之間冷落了她,結果造成了反彈。
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不過關系緊張到這種程度的可不多,身爲外人是很難插手的。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在衆人沉默之際,大廳外面一陣各式各樣的亂響,氣喘籲籲的程鐵軒闖了進來,又是碰的一聲,程鐵軒一腳絆在了門檻上,幸好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門框才沒跌倒。
“老大你去哪兒啦?”
範鈴雨随口問道,沒有期待會得到什麽正經答案。
“我……我去問了今年天地激鬥大會的事!”
彎着腰大口大口喘息了一會而,程鐵軒上氣不接下氣地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