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含着牙刷的淩戚向着從門中鑽出的程鐵軒“親熱”地揮着手,明顯的揶揄之意浮現在臉上。天還很早,不是她往常起床的時間,但她爲了說這句話已經在門口等待了好久。
事實上,宿舍的大門剛剛關上而已,出去的是兩個女生,在淩戚的房間中過夜的女生,這說明人渣這種生物往往會相互聚堆,并且相互嘲諷。
“是是,我人渣,行了吧?我王八蛋負心漢,滿意不?”
程鐵軒的視線挪動到淩戚半露的胸口上,卻沒有在上面停留,而是有氣無力地扭過了頭。
“哈哈哈你看看你!”
淩戚笑得眼帶淚痕,結果一張嘴,牙刷就直接掉到了地上。
“算了,這兩天他也挺郁悶的,别笑了吧。”
等待在客廳當中的仇無衣好言相勸道,盡管他是故意等淩戚笑完之後才開的口。
程鐵軒這幾天的确鬧得沸沸揚揚,可以說是東方天武堂最大的新聞人物,原因自然是他和林嫣。
這兩個人目前是敵對狀态,林嫣已經沒有來天武堂了,而敵對的原因也衆說紛纭,甚至充滿了想象力,不過被大多數人承認的隻有一點,那就是程鐵軒是個人渣。
對于這件事,仇無衣覺得着實沒必要過多強調,因爲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說多就沒意思了。
理所當然的,程鐵軒的幾個女朋友也都得知了消息,不過在他的安排下似乎至今爲止還安然無事。
“兄弟我出門了啊!”
在嘲笑之下舉手投降的程鐵軒一溜煙地沖出了大門,轉瞬之間就連影子也瞧不到。
“事情就拜托你們了。”
仇無衣在出門之前,鄭重其事地對淩戚說道。
“放心!對了,那人渣會開車嗎?”
淩戚毫不在意地從地上撿起了牙刷,忽然眼皮一眨,極不信任地開口問道。
“這……大概?”
這個問題頓時令仇無衣深陷迷惘,連忙拔腿就去追趕跑出去的程鐵軒。
車。
能源是稱作“動力石”的東西,似乎是制造天衣的一種額外産品,當然,采用其他能源的車也爲數不少,但惟獨動力石能夠驅使特别大型的車輛。
即使已經看了好幾十次,仇無衣依然覺得這東西很不可思議。
程鐵軒新買的車,是一輛車廂大約有十五米長的巨型房車,采用的是拖挂形式,由前方的機車進行牽引。爲了炫耀自己的威嚴,程鐵軒特意用大量黃金将車廂外裝飾得金光閃閃,不僅如此,還在車的兩側噴塗了巨大的美女畫像,怕的就是不夠張揚。
在這個世界看到如此具有現代感的房車,這正是仇無衣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
其實永國發明的車輛造型與仇無衣記憶中的車完全不同,它們更接近蒸汽火車的車頭與一般馬車的混合物,以黑色爲主,絕大多數都是拖挂。
更神奇的是車的能源千奇百怪,從隻有在天衣聖門相關場所才能購買的動力石到普通木柴,兩種看似毫無關聯的物質竟都能驅動,使得它們偶爾會同時在街道上出現,一邊冒着滾滾黑煙,另一邊輕快地絕塵而去。
不過基本上車輛還是新生事物,對它們了解最多的除了富豪以外,就是一些年輕氣盛的飙車黨,多數人還缺乏相關的概念,隻是當做馬車的發展型而已。
“老大,你會開嗎?”
仇無衣已經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步行前往目的地比較好。
“兄弟你看扁我!上車!”
程鐵軒的口氣完全不容置疑,臉上露出了悲憤的神情,宛如自己的信仰遭到了踐踏一般。
看到程鐵軒的樣子,仇無衣多少放了心,主動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路前往南十字城最大的拍賣場,那裏也是聶福最大的産業。
每到周日,拍賣場會舉行大規模的拍賣會,而聶福是必定到場的。由于取得了階段性的巨大勝利,自以爲勝券在握的聶福開始頻繁出入内城區的交際場所,俨然外城區老大的模樣,所以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缺席。
不明所以的人大概不會認爲眼前這棟破舊的建築物就是一擲千金的大拍賣場,也許三十年之前它也是金碧輝煌充滿驕傲的,然而現在隻殘留下了年代的積澱,在周圍林立的全新建築當中顯得破敗而憂傷。
但大拍賣場的規模不是鬧着玩的,長方形看起來與骨灰盒有點類似,一條長邊至少有上千米長,高度也接近百米,這是财力與勢力的證明。
“兄弟,想什麽呢?”
程鐵軒盤算着要把車停在什麽地方,一轉眼,忽然看到一臉沉思的仇無衣。
“啊?我在想這地方會不會不小心就買到什麽别人都不當回事的寶貝。”
仇無衣從沉思中醒來,将心中的疑問告知了程鐵軒,對于拍賣場,他總有這麽一個固定的印象,雖然這很不靠譜。
“别逗,多不專業才能搞出這種傻事,下車了。”
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程鐵軒終于找到了能夠停車的位置,停車場這種東西還沒有被發明出來,不過這一片空地之上已經停了二十幾輛車,隻是沒有一輛比得上這台土豪金房車的規模。
一開車門,立刻有一身白衣的精悍青年迎了過來。
“您好,請問您有什麽需要?”
白衣青年正是大拍賣場外圍的接待人員之一,仇無衣一眼就看出這個人身懷不俗的實力。
“我有件東西臨時拍賣,先去鑒定一下好了,反正就我自己的估價已經在一萬金币以上……對了,車給我看好。”
程鐵軒向青年彈出幾枚金币,示意身後的仇無衣靠近,每一個動作都輕松自然,全然沒有豪富貴族的傲氣,但這反而是一種高高在上者的證明。
“謝謝您,請跟我來。”
白衣青年向着仇無衣微微鞠了一躬,請二人跟随他前行,雖然沒有親眼見過程鐵軒,但程鐵軒的行爲已經表示了他知道大拍賣場的規矩,并不是一無所知的新人。
仇無衣扮演的角色就是随身保護程鐵軒的人,隻不過比較冷酷少言,原因自然是言多有失,在這個場合,仇無衣覺得還是把交涉的工作完全交給程鐵軒比較好,這樣一來自己才能更加仔細地觀察一切。
十分可惜,拍賣場裏沒有電梯,而且也許是爲了凸顯這裏屬于**老大的産業,所以連地面都是黑色,完全看不出什麽雍容華貴之處,冷冰冰的缺乏生氣。
不過走廊裏的陳飾品倒是千奇百怪,或許是大拍賣場多年以來的收集,從古董字畫到雕像武器,一應俱全。還有一些鑲嵌在牆裏的鐵籠,裏面關着各種畸形怪獸供人觀賞,一部分是标本,更多的則是活生生的猛獸,分明就是一群獵奇的東西,結果還真有不少人津津有味地站在一旁評頭品足。
心中感慨一番之後,仇無衣發現原來自己最感興趣的也是這些怪物。
像這樣的場合自然少不了各式各樣的美女,否則就像隻有調料包沒有醬包的方便面一樣缺乏神髓,美女自然是有的,但數量并不多,隻有在較爲關鍵的大門以及入口兩側能夠看到。無一例外,這些美女都身着相同的黑色蕾絲連身短裙,過膝襪與短裙之間雪白的絕對領域清晰可見。
更多的卻是一些白衣人,他們擔當接待,引路等必要的工作,其中沒有弱者。畢竟拍賣場最主要的是安全,不是花瓶,這足以看出聶福不是個真正的蠢人,至少他知道孰輕孰重。
順着台階一路走到了大拍賣場的最頂層,标注着“鑒定”的房間才出現在仇無衣面前。
“我需要嚴格保密,鑒定内容嘛……大緻是宗教,曆史相關的。”
程鐵軒指明了鑒定方式,在白衣青年的帶領下,來到了最邊緣的一個密閉小屋之中。
“請客人稍等,鑒定師很快就來。”
白衣青年沒有離開,而是先請二人做下,再将内容小聲轉達給等待在這裏的另一個人,很快,滿臉雪白胡須的駝背老人被恭恭敬敬地請了進來。
像這樣的磚家叫獸之類仇無衣是一個都不認識的,不過這老先生倒是看起來挺順眼,一副學究的模樣。
“東西。”
老人落座之後才漫不經心地伸出了手,手上已經戴了薄薄的手套。這個态度不能算好,自認有才學的人,在凡骨之輩面前多半是這個樣子。
“老先生請。”
程鐵軒自然不會因爲這點小時生氣,微笑着将事先準備好的竹盒交給白衣青年,尚且翠綠的竹盒雖然不是價值萬貫的東西,卻頗有幾分雅緻,老人闆起的臉頓時緩和了不少。
“砰”
當竹盒被打開的瞬間,這老先生半尺長的白胡子幾乎一下子全都飄了起來,幹枯的五指猛然一拍,将盒子迅速關上,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塞着紅紙的小瓶,将裏面的藥粉一股腦倒進嘴裏。
白衣青年已經工作了四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鑒定大師當場犯病的情形,不禁對盒子裏的東西産生了些許恐懼。
“呼……呼……去報告老闆,準備最高級的貴賓房間,然後把警衛加到十倍,客人……對不起,是老朽失态了,這件物品……待老朽再仔細看看。。”
老人好不容易從心髒病發的鬼門關前回轉,之前臉上的倨傲頓時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