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昊和高适随着來傳話的親兵向打架的地方跑去,鄭鳴也讓人推着他過去。
高适好奇的說:“呂嶽不該如此沖動的,怎麽就打起來了?”
等到了地方,劉昊才看到呂嶽和安祿山兩人纏在一起對打。呂嶽不時的偷襲,嘴裏罵罵咧咧的。安祿山看上去很克制,雖然被呂嶽的話刺激得暴怒,脖子上面的青筋都繃起來了,不過他隻是被動的防禦,沒有對呂嶽進行攻擊。
“住手!你倆幹嘛呢?”
劉昊生怕兩人生出一個好歹來。跟呂嶽算是老交情了,知道他的脾性。但是安祿山這人,讓他來軍營就是爲了能潛移默化的改變他的性格,讓他泯滅造反的心。結果呂嶽倒好,剛來就和人打架,而且看情況還是故意的。
呂嶽扭臉看到劉昊和高适都來了,笑着說道:“大郎,這位安祿山某要定了。至孝至情,某很佩服!”
高适苦笑的看着他:“你佩服人也不能打架吧?你倆真要動手的話,你不是對手。”
呂嶽摟着安祿山的肩膀說道:“無論某怎麽刺激他,他都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情緒,這很難得。而且就算某動手了,他依然隻是防守,一次主動出擊都沒有。這是很難得的。”
劉昊一把将他拉開:“去你的,别給自己臉上貼金,讓人以爲你慧眼識人呢。安祿山,你有沒有受傷?他打你你怎麽不還手?”
安祿山諾諾的說道:“某不敢。倘若他喊一句某是草原密探,肯定會被一大群人毆打。”
呂嶽湊到他身邊笑着說道:“絕對不可能的,将軍帶來的人,誰敢打?”
接着呂嶽對劉昊和高适說道:“本來某跟他開玩笑說等哪天休息了一塊兒進城爽一下,結果他很反感。某一看就想試試他,沒想到很出乎意料。”
劉昊瞪他一眼:“不出乎意料的話,你早就被他揍得滿地找牙了,居然還有臉說。”
呂嶽這個厚臉皮聽了很得瑟的拍了一下安祿山的肩膀:“得了吧,安兄弟跟你一樣殘暴麽?我們雖然剛剛認識,那兄弟情卻是剛剛的。哎喲,鄭鳴那個混蛋來了,安兄弟,方才我們兩個隻是切磋,并未打架是吧。”
鄭鳴被一個士兵推着過來了,滿臉的肅穆,像是蜀漢後期的諸葛亮。
呂嶽不停地對着安祿山眨眼,他對鄭鳴打心底可是怵的。因爲鄭鳴這人雖然職位不高,但是劉昊給他的權限很大。不管是哪一級的軍官,隻要犯了錯,就乖乖的跟着鄭鳴走吧。
鄭鳴看着呂嶽和安祿山:“接着打吧,這兩天授課總是找不到人配合,刑訊逼供的課沒人配合根本玩不下去。”
呂嶽一臉的痛苦:“老鄭啊,你不能光撿着我們幾個薅羊毛吧?要不你試試我們劉大将軍如何?”
高适一聽也難得的不正經了一把:“就是,刑訊逼供課本來就是志才安排的,你試試他能不能挺得住。”
鄭鳴聲音都變了:“要試你們試去,别拿某開玩笑。這是不把人往火坑裏推麽?”
劉昊轉了一圈:“蕭兄去哪了?他不是跟們出去了轉了麽?”
呂嶽指着兵坊說道:“方才王老闆出來,他跟着進去了,說要看看兵坊中的秘密。這麽熱的天氣湊裏面的大火爐,蕭家兄長真讓某大開眼界,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去城裏找倆姑娘樂呵樂呵呢。”
劉昊笑着說道:“随他去吧,富家子弟難得體驗一把,說不定他就真的愛上了打鐵這活計。”
再見到蕭十一郎的時候日已偏西。這貨把短袖脫下來當成毛巾搭在肩上,臉上身上全都是煤灰,像是從俄塞俄比亞逃荒而來的黑人。
他的手中拿着一塊黑不溜秋的鐵棒,見到劉昊就得瑟的說道:“志才,看爲兄打造的利器!這兵坊真是好地方,某研制成功了一個大殺器!”
劉昊接過那個鐵棒,好奇的問道:“這什麽玩意兒?親自下手了?”
安祿山給蕭十一郎端了盆清水,示意他洗洗身上的煤灰。結果蕭十一郎拿着那個鐵棒放在盆中細細的洗着,臉上居然閃現出虔誠的神采。
呂嶽湊到蕭十一郎身邊:“蕭兄,這是什麽大殺器?你拜佛的時候也沒如此虔誠吧?”
蕭十一郎洗掉鐵棒上面的鐵灰,然後用自己的上衣仔細的擦拭幹淨,沉聲說道:“諸位,日後有人在萬花樓欺負你們了,盡管報上某的名字!某替你們報仇!”
劉昊“撲哧”一聲笑了:“那種地方,不用你找場子吧?再說你這小身闆,扛得住麽?”
蕭十一郎舉着這個鐵棒激動的說道:“爲兄雖然身體不好,但是爲兄有大殺器!看看,這就是爲兄親手制作的,無敵角先生!那些個小娘們兒任誰見了都要求饒!”
呂嶽一把奪過去,摩挲了一下說道:“嘿!别說還真像,連毛刺兒都沒。要是哪個小娘子遇到這玩意兒,絕對跪地求饒啊!蕭兄,下次某入城,可否借過來玩上半天?某也想試試大開殺戒的滋味。”
蕭十一郎嘿嘿一笑:“好說好說。”
劉昊看着這倆不要臉的賤人徹底無語了。現在看着那個鐵棒還真是前世博物館裏看到的樣子,但是前世這玩意兒誰還用啊,都是電動的無線的。當然了,前世劉昊也曾經在上買過,不過那是爲了科學研究。閉上眼睛,劉昊依然能想起自己很一女的兩個人第一次研究這類科學器械的場景來。
出于人道主義,劉昊還是說話了:“蕭兄,這玩意兒你還是少用爲好。别把人的肚子捅穿了。其實黃花蘿蔔之類的就行,還有香蕉也是可以的。你這弄個鐵棍子,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小心點吧。”
蕭十一郎一聽一臉壞笑的看着劉昊:“志才經驗豐富啊,難道家中那幾位也索求無度?别瞪眼,爲兄理解,理解!”
劉昊翻了個白眼:“理解你大爺,老子還沒那麽弱!”
蕭十一郎的大爺确實不理解,他已經在馬車上坐了大半天沒動。
蕭嵩看着窗外的景色,很想不通偌大個鄭家,說瓦解就瓦解了,完全讓人想不到。世家大族現在已經兩家被劉昊折騰散了,另一個王家也時日不多。
留給蕭家的時間不多了。蕭嵩歎了口氣,在心中思索着蕭家的未來。這麽大的家族,曾經的貴胄,難道就這麽煙消雲散了麽?
現在完全沒有對策,也怪不到劉昊頭上,畢竟世家大族的危害衆所周知,隻是碰到自家事,蕭嵩跟所有人一樣,在猶豫,同時心中也抱着一絲僥幸。自從早上得到鄭家消散的消息之後,他就在考慮對策。
這時候一個蕭家的護衛打開車門,小聲說道:“信安王派人送來一張紙條,請老爺過目。”
蕭嵩接過紙條,上面隻有一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心裏明白,李祎這是替陛下敲打自己來着。世家大族越少,對他們來說就越危險。不過偌大個家業,雖然自己是家主,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蕭嵩很清楚倘若自己給家裏傳信的話,蕭家會有多大的反應。
蘭陵蕭氏從晉朝開始就嶄露頭角,南朝時期出過不止一個帝王,大隋時期雖然蕭家不是王室,但是有蕭後的存在,蕭家依然是超然的存在。李唐以來,蕭家憑借自己的從龍之功,在世家大族中素有威望。這要是不聲不響的拆散,天知道家中那些頑固派會不會直接起兵造反。
蕭嵩覺得自己現在被架在火上烤,腦子中跟漿糊一樣完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官場上面,無論多麽惡劣的危局他都能化解,不過這次,蕭嵩感覺很累。現在陛下雖然沒表态,但是李祎這張紙條很明了的告訴他,蕭家拆分是早晚的事情,反抗隻是徒勞的。
蕭嵩很無奈,他完全能想到若是蕭家抵抗的後果。鄭家主房之人一個不剩的全都被殺,雖然有幾個在外地爲官的僥幸逃過一劫,但是大勢已去,那幾人能苟延殘喘的活着,已經很不容易了。難道蕭家也要這樣麽?
這一刻,蕭嵩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已經有點跟不上陛下的腳步。
蕭嵩又翻出洛陽的來信。曾經那個倔強的小十一信誓旦旦的要跟蕭家一刀兩斷,自己兩次去洛陽看他,居然兩次都是從青樓中将他揪出來其中一次的嫖資還是自己墊付的。本以爲他會這樣消沉一輩子,誰知自從結識了那個劉昊之後,小十一變得懂事的許多,前前後後給自己寫了好幾封信。
雖然信上都是在說讓自己照顧一下劉昊,但是結尾處總是很體貼的囑咐自己這個伯伯注意身體,那個勞什子順豐速遞開通後,時不長的給自己捎一些洛陽的吃食和新的用品。比如驅寒祛濕的藥酒,比如冰紅茶,還比如連陛下都喝上瘾了的燒刀子和酸梅湯。
孩子長大了,懂事兒了,也有出息了。
蕭嵩看着蕭十一郎的信,表情很是欣慰。小十一小時候,因爲家裏内部鬥争,他的父親死了,幾年後他的母親也過世了。這也是蕭十一郎怪異性格的來源。現在蕭嵩看着蕭十一郎的信,眼中恍然閃現出小十一郎一個哭着尋找自己母親的單薄身影。
蕭嵩歎了口氣,心中暗自下了關于蕭家命運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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