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冷哼一聲:“師公就是爲了讓陛下知道,所謂長生隻是虛幻,自古但凡登上九五之尊的人都前赴後繼的想要如此,但是哪有什麽長生之術,都是一些旁門左道罷了。至于那個光祿大夫的名頭,對于一個兩條腿都沒了的人,能有什麽用?”
想想也是,若是紫陽真人在皇宮中跳出來揭穿張果老的騙術,對于年富力強的李隆基絕對是打臉一般。在張果老回山後打斷他的雙腿,這事兒李隆基肯定會知道。老家夥借此将李隆基的長生之心打斷的同時也清理了道家的敗類,這樣做應該是最合理的。
想到這裏,劉昊才恍然大悟:李隆基這些年苦苦尋找紫陽真人,估計就是想當面問問長生的秘訣,畢竟紫陽真人和自己的師父袁天罡都是隋朝前期就走南闖北的人物,怎麽算都是一百多歲的老怪物了。
這時對面的那位明覺大師一抖僧袍,伸手指着劉昊說道:“貧僧此次前來,主要是想問問這位劉昊施主,我佛門與你有什麽冤仇?你居然寫出那樣一本書來諷刺我佛家,還将我佛門大德玄奘法師寫成了一個迂腐呆笨之人,此事當如何解釋?”
劉昊一怔,解釋?原來這位白馬寺的方丈蹲在蘆葦叢中喂了半天蚊子,居然是爲了這事兒。難道在自己走後《西遊記》開始售賣了不成?碧瑤這妞居然不等自己回來就私自做這麽大的決定,等老子回去看怎麽收拾你!
一想到碧瑤胸前的那對大白兔和妖娆的身段,劉昊體内一股無名之火從腳底直竄到腦門,憋了一個多月了,恨不得現在就回到天上人間。
正想着旁邊逍遙子輕咳了一聲,劉昊這才看到對面不是美人兒,而是一個蹭光瓦亮的大光頭。當即他就正了正衣冠,拱手對明覺大師說道:“玄奘法師西行之事,我了解不多,都是從小聽來的神怪故事加以改編而已,并不是針對某個教派。書中所寫佛門種種,大師難道敢矢口否認沒發生過麽?”
明覺大師聽了劉昊的話,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近年來佛門的龌龊事接二連三,他不會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明覺大師接着問道:“那你爲何不寫道家之事?”
沒等劉昊說話,李鴻就嘿嘿一笑,賤兮兮的說道:“那隻能怪玄奘法師不是道門中人。”
衆人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明覺大師歎了口氣,卻不再說什麽。
逍遙子撫着胡須問道:“大和尚,你在這守了這麽半天,難道就爲了此事?”
明覺大師搖了搖頭說道:“前一段時日,大才子王摩诘曾來洛陽拜訪劉昊施主,不想劉昊施主不在洛陽。貧僧就陪同他在洛陽周邊觀景遊玩了數日。前兩日與他在此地賞景,而後就相互作别,他回河東老家,貧僧回轉洛陽。不想貧僧在蘆葦叢中假寐,倒是遇到了劉昊施主,不知衆位風塵仆仆,從何而來?”
李鴻剛要說什麽,就被劉昊拉住,哈哈一笑對明覺大師說道:“我等前些時日去了晉陽,本想在晉陽也開設天上人間,不過那邊王家把持太過霸道,周旋數日也沒商議出個結果來。倒是大師身藏蘆葦叢中,吓了我等一跳!對了,王摩诘是哪個?怎麽這麽耳熟?”
明覺大師聽了劉昊的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李鴻也是張着大嘴,呆呆的看着劉老闆。這位很出名麽?怎麽都這樣的表情?想想也是,人家颠兒颠兒的來洛陽拜訪自己,結果居然來了個不認識,換誰也接受不了。
逍遙子臉色發白的咳了兩聲,小聲對劉昊說道:“王摩诘就是王維啊,早前孟浩然應該給你說過吧?”
劉昊聽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衆人,啊?居然是王維,是那位被蘇東坡稱贊“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唐代大詩人。居然來拜訪老子,早知道這樣,應該是老子提着禮物去看他才對啊。對了,他怎麽不等自己幾天就走了?難道是李白他們招待不周?
明覺大師貌似看出了劉昊的疑惑,雙手合十對他說道:“王摩诘來到洛陽之後,立即就前往天上人間拜訪,雖然你不在,但是有杜子美、李太白等人招待,王摩诘與衆人相識恨晚,大呼自己來的太晚。”
劉昊撓着頭問道:“那他怎麽不多等我幾天?”
明覺大師搖了搖頭:“直到王摩诘看了你寫的《西遊記》之後,才覺得自己拜訪的人與他想象中相去甚遠。王摩诘是個很虔誠的我佛信徒,對你書中所寫佛教之事,當然憤恨難平,不顧衆人的挽留而離去,揚言要與孟浩然割袍斷交!”
這和尚一席話就澆熄了劉昊心中對王維的崇拜之情。日了,老子寫的就是一本小說好不好?你信你的佛,我寫我的書,就因爲老子的書中寫了關于佛教陰暗的一面,居然連自己的好友孟浩然也一并斷交,這就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唐朝大詩人的人品麽?
明覺大師歎了口氣對劉昊說道:“《西遊記》前些時日已經開售,貧僧也看過了。雖然心中難免不快,但是我佛門現下确實烏煙瘴氣,也該整治一番了。劉昊施主但請放心,我白馬寺絕對不會爲難與你。”
逍遙子聽了撫着胡須笑了起來:“你這大和尚今日卻是不錯。對了,你說白馬寺不會爲難貧道師叔,難道别的佛門弟子還有意刁難不成?”
明覺大師正色說道:“我佛門信徒遍布東西南北,據說有些信徒揚言要燒了天上人間,諸位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或許風雨飄搖的時日,就要到了!”
劉昊很無奈,剛和彌勒教撕破臉皮,沒想到還沒到家,家裏居然開始亂套了。狂信徒的瘋狂劉昊已經領教過了,要是天天一群狂熱的佛門弟子圍着天上人間,那劉昊真是哭都哭不出來了。人一旦瘋狂起來可是跟理智不搭邊的,到時候别說門匾上有禦賜金牌了,估計把李隆基挂上去他們也照樣會毫不猶豫的丢火把。
這事兒鬧的劉昊完全沒了回家的喜悅,自己真是個勞碌命,來到唐朝本來想奮鬥一下然後安心享受生活,結果到現在越來越忙,事情越來越多。
逍遙子見劉昊一臉憂愁,趕緊說道:“師叔莫怕,道家的信徒也是不少,有甚子怕的?”
劉昊白了他一眼:“佛門的信徒和道家的信徒都湊到一團打架,那彌勒教呢?不管佛門也好,道教也好,宗教的本質是教化百姓,使他們安居樂業。不是你這樣土匪一樣的相互打架吧?”
逍遙子啞口無言,愣在一旁無言以對。明覺大師雙手合十對劉昊一拜:“劉昊施主,且受小僧一拜!短短幾句話讓小僧羞愧不已。當年佛祖東來,本欲度化千萬黎民,現在整個佛門卻充斥奢靡之風,哪還有半點佛祖的慈悲。小僧虛度半生,今日方能醒悟。日後劉昊劉昊施主若是登臨白馬寺,寒寺上下定會以上師之禮相迎!”
逍遙子冷哼一聲:“大和尚,你還是先把那些六根不淨之人清除掉再說吧。我師叔可不會去你那藏污納垢之所。”
明覺大師看着逍遙子苦笑一聲:“你這牛鼻子哪天若是不挖苦小僧,那小僧還真不習慣。自今日起,白馬寺閉門謝客,所有佛門弟子全都清查。牛鼻子你可還有話說?”
逍遙子嘿嘿一笑:“你佛門的事情,老道才懶得管。”
劉昊看着明覺大師,沒想到這和尚也是個性情中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作爲一個大寺院的主持,有這份心實屬難能可貴。這些宗教不事生産,卻消耗不少國力,假如能發揮自己的作用,也算是對大唐作出了應有的貢獻。本來按照劉昊的預想,是将佛門清理掉的。不過佛門信徒那麽多,清理佛門無疑是癡人說夢。現在看到逍遙子和明覺大師談笑風生的模樣,劉昊倒是覺得另一個辦法不錯。
想到這裏,劉昊對明覺大師說道:“他日時機成熟,我想上書陛下将宗教聯合組成一個宗教協會,但是具體的還需要讨論。大師可考慮一下是否可行。将宗教統一起來,共同行善,共同監管佛道的弟子。這事肯定不好促成,畢竟現在每個寺院廟宇都過得那麽滋潤,誰願意被人管着啊。但是爲了天下黎民,我還是想試試,大師你覺得如何?”
逍遙子和明覺大師面面相觑,都在沉思劉昊的話。
許久之後,逍遙子局促的說道:“此事還是等師公回來再議,貧道無法做主。”
旁邊明覺大師也是推脫道:“此事小僧也做不得主,必須請示佛門大德高僧,劉昊施主且耐心等待。”
劉昊沒想到佛道兩門的領袖居然都不贊成,看來還是自己把事情想的簡單了。當即他沒再說什麽,翻身上馬,準備趕往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