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誼中對賈平章曾經推行的《公田法》大爲贊同不說……對他成功甩鍋于流求軍隊的計策簡直欽佩之極。
陳誼中曾經公開有言:“聯金滅遼,聯鞑靼人滅金人都是形勢所逼,我大宋無奈而爲……後與鞑靼人和好,也并非我大宋有意違約,此乃天意所屬啊!”
這個青年才俊其實也不年輕了,已經五十有一,但是在賈平章看來,仍是個“青年”。
他擔任過禦使,熟悉朝廷内務;又有地方行政管理的經驗,業績還不錯……加上認同賈平章的理念,爲人圓滑,理所當然地被他所看重。
武有總統領法可,文有中書侍郎陳誼中,樞密院裏有李庭芝……那個陸秀夫也不錯頗有才華,若是再讓廖瑩中擔當某個地方大吏……他賈平章真的可以引功而退了!
當然,最後時時刻,他還是有兩件大事要做完,不能讓後輩之人擔當……也擔心他們根本擔當不起。
地方大軍閥呂家的問題。
最後如何使用計謀讓那個張大商人出手攻打鞑靼強盜……賈平章認爲,以他們的軍事實力來看,可不隻能夠自保了,完全可以和鞑靼強盜拼個你死我活!
大宋到底如何選擇?!
當然要選那個聯邦帝國了……但是,還是要觀察大勢,不可冒然行事。
衆人杯來盞往談笑宴宴……他們在開始正式聊天之後,提前便屏退了所有的侍服人員。
這一次賈府聚會的情況彙報,很快就出現在呂氏軍事集團的掌門人京湖制置使呂文渙的書桌之上。
呂文渙認真閱讀了一下後,歎了口氣,輕輕放下了。
他已經知道了賈平章經常攏絡何人了,今年的送禮名單上又要添加幾個人了。
他不是舍不得送禮,而是實在摸不透賈平章到底要如何處理他呂家的事情。
強幹弱枝之術,他是明白的……如果沒有戰争的壓力,朝廷上上下下不管誰都是不能容忍地方上的軍事實力竟然可以抗衡禦林軍了……其實豈是可以抗衡?
呂文煥現在心裏有十成的把握,呂家現在的燒炭軍團完全可以擊敗所謂的禦前火器軍!
他們不過是流求玻璃溫室裏的漂亮花朵,而他的燒炭軍團則是生長在懸崖上峭壁上的燦爛野花!
單單看燒炭軍團的軍演便知道了……呂家的軍演,每次都會死上十幾二十幾個人,對抗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而所謂的禦前火器軍的軍演,常常連個受傷的人都沒有!!
更重要的是,燒炭軍團中年年都要抽調出一批人去山東半島與鞑靼強盜做戰,要不就是受聯邦帝國軍隊的軍訓。
還要抽調去延長地區實地檢驗……聽聞那裏出産甚多的人中,可是有衆多山賊流匪的。
但是……他呂家還能背叛了大宋投降鞑靼強盜嘛?!
呂文煥不僅啞然失笑,他是甯死也不會把這樣一份大産業白白交給鞑靼強盜的!
他與思疊爾迷家族打的交道夠久了,而且知道他們現在的遭遇……鞑靼強盜對同一血統的家族都是如此,别說是投降到他們那裏的漢臣……正如那《流求時報》上說的,除了鞑靼強盜們自己,其他人都是他們的奴隸罷了。
财産權、自由權全都沒有了。
呂文煥曾經召集過家族裏的各家長老,大家一緻同意,将财産大緻分成了三份……一份以田地、草場、漁場和工廠、礦藏等實物的形式在山東半島、流求島和澳洲地區購置産業,同時在流求錢行存下大筆款項,而且還購了聯邦帝國的國債以及一些重要産業的股票。
第二份則是分别在大宋錢行與大宋皇家錢行存下大筆款項。
第三份則是在襄樊地區的産業……這個是老根據地,不必多提。
至于說延長地區的産業,那基本沒有算成固有資産……呂氏家族的人都知道,那是老虎嘴裏奪食……一旦被老虎發現,必被它吃了獨食。
當然,思疊爾迷家族通過負荊請罪之計解了全盤被沒收的危局,但是,白白供養兩萬精騎,不僅要付出大筆的物資……那些人還如同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一樣,無法讓人安生。
呂文煥手下的一些大将,尤其是燒炭軍團的軍官們紛紛拍着胸脯保證,憑借他們先手在延長地區的布局,再加上燒炭軍團如果全力以赴……就算是鞑靼強盜派出兩萬精騎來奪取油井和煤礦,也必将擊敗他們于野外!
呂文煥不僅苦笑了……軍官們的士氣高是好事,但是,豈能因爲幾處油井與煤礦與鞑靼強盜開戰?!
盡管十分心疼……思疊爾迷家族付出白白增加了,他呂家也同樣加重了付出,但是,呂家家族勢力發展到現在的地步,擴大已經不是首選,保住才是關鍵了。
當然,白白承受損失是讓人郁悶的,這無關錢财……而是一口氣。
有時候呂文煥喝多了啤酒後,就一個人在花園裏舞劍,口中高唱着《滿江紅》。
那嗖嗖做響的寶劍劃過空氣的聲音,那慷慨激昂的詩句,讓聞者熱血沸騰……似乎隻有這樣,呂文煥才能驅散心頭上的一口悶氣。
但是等他清醒過來,他仍然要照顧到整個家族的問題……個人的情緒隻能放在一邊了。
思疊爾迷家族的老族長也通過呂文煥把家族的一些資産轉變成澳洲的草場……他們聽說了,在遙遠的海外的澳洲地區和新西蘭地區,竟然還有四季長青的草場!
那裏也有廣闊無邊的草原,但是卻根本沒有寒冷難捱的冬天,連見到雪都極其稀奇!
思疊爾迷家族當時就神往之極,我的長生天啊,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草場?!
事實上,文化屬性的不同,造成了對價值的認知不同。
如果對一個長期過着遊牧生活的牧民說,免費給他一片良田,再給他一座磚房,讓他定居做農民,呵呵,這還不如殺了他吧。
同樣,對一個世代從事農業的農民說,免費給他一百隻羊,一個帳篷,讓他去過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也不如殺了他。
當年太湖邊上高家村的整體搬遷,還是先以淡水捕魚或是種植水田爲主嘛。
這就是對價值認知的不同,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不可能定居,哪裏有草原,哪裏就是他們的“國家”,你把沒有草原的國土送給他們,他們也不要啊。
不過,這并不意味着中原沒有價值。
不會種地,不代表他們不會搶糧搶物資啊!
中原對遊牧民族的價值不是土地,而是遊牧生活無法生産的物資。
在元朝之前的數千年,很多遊牧民族都把中原打得稀巴爛,但也隻是燒殺搶掠物資,從未在中原建立朝代。
所以,當思疊爾迷家族聽到天下竟然還有一年四季皆可以放牧地方時,他們簡直癡迷了。
那時,思疊爾迷家族的族長求呂文煥代買……他們早聽聞過,流求島的人控制那裏,但是他們堅決不和鞑靼人作生意……不過,他們絕對保護私人财産,而且還刻到了大銅鼎上了,這個讓思疊爾迷家族的族長完全放心。
流求島上那位張國王迄今爲止,從未失言過。
呂文煥答應了幫助購買草場的事情,這個是舉手之勞,而且還想辦法幫助他們送過去一些人員幫助管理草場。
草場的主人簽名是呂文煥的名字,但是人家思疊爾迷家族的族長絕對信任呂家呢。
PS:感謝澳洲書友老吳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