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令管家提前燒鍋爐給整個新賈府送暖水。
山東地區大城市裏的冬季取暖方法早都從燒鐵皮爐子或者是燒火炕變成了暖水式取暖。
一個熱水鍋爐,加上一些鑄鐵管道和鑄鐵暖水散熱片這樣簡單的設備,人家大宋工匠看到了,用心揣摩一下就學會了方法……當然,這還是需要一些費用的。
整個新汴京地區稍微有些實力的人家都安裝上了。
整個皇宮也都通了暖水管……這個時候,他們還無法做到大規模集中式供暖,隻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來。
賈平章坐在溫暖如春的書房裏與廖瑩中聊天。
事實上,他想勸說他出仕,哪怕先在周邊的縣城裏擔任一個縣丞之類的小官呢……早晚會把他調回新汴京。
但是廖瑩中一如繼往地拒絕了。
他一心一意整理自己在流求島上考察時所寫下的筆記與心得,進一步鑽研流求島出版的書籍。
可以這樣說吧,流求島出版的所有書籍,甚至發行過的報紙,他全都擁有。
他從剛開始的震驚到反對……直到後來發現不過是一些常識,隻不過平常沒有往深處想罷了。
比如《國富論》中提到的貿易順逆差對國家和地區的影響……開始時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不由自主的産生了畏意,等後來明白這個名詞的含義時,微微一樂,無非是你多賣點,我少賣點,你收的商稅多點,我少點之類的事情。
比如《民富論》中論公有制的本質是變相的奴隸制一說,他開始也是弄糊塗了……後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本來嘛,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特定的幾個人的,所指的就是奴隸主嘛。
比如書裏所說的私人财産神聖不可侵犯……這更是常識中的常識……隻有鞑靼強盜才喜歡動手搶别人的财産。
但是,那些書中所說的常識,再結合着他看到的實際情況,總有一些東西在他心中湧動着,有千萬種想法,但是一時間還說不出來。
他十分迫切地想親手寫出一本書!
但是,常常寫着寫着就撕稿了……感覺沒有寫出自己真正想寫的東西!
賈平章還不時地找他聊天……沒有辦法,賈平章認爲這世上隻有他這一個人值得信任,敢對他說說心裏話,哪怕是不用他出主意解決問題。
賈平章細聲細語地說道:“群玉,寫不出就不寫了……何必要爲難自己?”
“唉……心中塊壘不吐出來,我寝食難安。”
心中塊壘?
呵呵……
賈平章說:“過去我以爲公田法是爲國爲民之法,一直煩惱他人不能理解……到現在,我見了流求島上那幫人用的發行國債之法後,我才明白,公田法隻能算是下策中的下策!”
他的意思很明顯,連賈平章本人過去都有做錯事的時候,廖瑩中你的心中何必有什麽塊壘呢。
說到了流求島上的國債,廖瑩中的眼睛一亮,說:“我大宋是否也将發行國債?!”
賈平章搖搖頭,說:“那幾個老家夥極力反對,認爲是與民奪利之爲……他們家族中有不少人都是以開辦錢行爲業。”
“胡說!國債不單單向國内民衆發行,還會向國外發行……聯邦帝國、日本國、高麗國都會有人購買!……遠在天竺地區的土王或是聯邦帝國殖民地的大戶們也都會買!”
殖民地?賈平章搔了搔越來越少的頭發……群玉說的話中,有太多是從流求島那邊傳來的新詞了,要讓人想一會兒才能明白。
聯邦帝國的國債之法确實有效……他們給付了第一期一年之限的連本帶半成利息的國債後,又接連發行了兩年期,三年期的國債,每一次發行,都有人搶購,聽聞那高麗國與日本國都有大商大戶購買。
賈平章說:“事關錢鈔的事情都不重要……你對我強幹弱枝的辦法如何看待?”
廖瑩中拱手道:“收回地方軍閥的軍權,實現軍隊國家化,此事是光明正大之事……如今我大宋财力雄厚,若是再發行幾期國債,完全可以供養上精兵五十萬,過去那種廂兵、雜兵的手段千萬不可以再用了。”
精兵五十萬?若是按照流求島那種供養手法……還真的要發行國債了。
“你對呂家勢力如何看待呢?”
廖瑩中的眼睛瞪圓了,說:“平章的意思是呂家竟有不服收權之心?!”
“呵呵,事情還沒有到那種程度……”
賈平章就把他知道的情況簡要說了一下。
原來,呂氏家族經過這些年的經營,再加上他們與流求島的商貿往來,已經成爲了整個京湖戰區的一個超級大戶。
地方上的兵權以及地方管理權的兩權合一,讓他們迅速發展起來……先前派人收回了他們的地方管理權,他們聽從了。
但是,派去的官員卻要不時地聽從呂家的左右,否則,不論是誰都會在那個地方寸步難行!
後來,賈平章親自寫信斥責呂文煥,這才讓他們有所收斂。
但是再後來,他們不知道怎麽就開始在西北的延長地區發展起來了,從那裏弄出大量的煤炭、石油與棉花……開始時沒有人注意到,直到出産之物越來越多後,賈平章派出的細作才發現此事。
原來,市場上新出現的那些品質比流求煤油差了許多的總是冒着黑煙的煤油,竟然是與延長之地有關!
那個細作冒險深入到延長地區後,發現那裏的鑽井井架林立,開采之人,運輸之人,個個都是精明能幹的樣子。
那裏的防護甚是嚴密,幾乎是幾百米處就有橫眉立目的守衛看守。
到裏還到處都是鐵絲網……扮做小販的細作隻能遠觀。
運輸的馬車與河船雖然都看不到呂家的标識,但是襄陽城裏早有人傳聞那裏本就是呂家所開發的聚寶盆。
廖瑩中哪裏知道這些實情……他有些擔心道:“……那裏可是鞑靼強盜管理的地方,莫非是呂家……”
賈平章笑着擺擺手,說:“群玉多疑了……那裏的地方貧瘠,草木不生,鞑靼人早都棄管北上了……隻有一些流匪活動。”
“流匪哪裏有開采石油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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