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切都風平浪靜------若不是那衍艉帆被吹破了,在那裏黯然垂落,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老船長平靜地對水手長說:“重新升帆吧------”
“重新升帆,重新升帆!”
那個水手長快速下着命令,路過華萊士時,瞟了他一眼,說:“你小子表現不錯------永遠要聽從命令。”
華萊士這時感覺到自己的胳膊都酸了,剛才的經曆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暴風雨離開的方向迷霧茫茫------老船長歎了口氣,不知道它又會去禍害誰了。
水手們重新活躍起來,那船上也升起了鍋駝機的煙氣。
轟轟隆隆聲中,那巨大的船帆升起來了,很快便兜住了風,鼓鼓的,向着西南方向前行。
船頭伸出的長長的衍艏帆桅杆像一支利劍般指向了前方,毫無畏懼。
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水手長親自下了底艙查看,那裏的壓艙貨是木桶裝白糖和海鹽,最好不要因漏水而帶來損失。
結果沒有問題,用黃銅皮來裹船底的另一個好處就是,有助于密封。
接下來的日子很簡單了,他們的第一站要先去婆羅洲的文來河口地區,在那裏他們要再裝上一些錫貨和香料、煤油和食物,預計要停留兩天。
水手長知道華萊士沒有到過文來河口,便帶着他在那裏遊玩了一個下午。
他神秘地對華萊士說:“你知不知道老船長爲何搶着下船?”
華萊士聳聳肩,他如何能知道。
“老船長在這裏又安了一個家,私下裏娶了一個小妾,聽說還又生了一個女兒------”
華萊士不置可否,流求島上的人像蘇格蘭和英格蘭的貴族一樣喜歡找情人,但是他們竟然能帶回家裏,讓情人與妻子住在一起------這一點他不理解。
水手長意味深長地說:“這太不像話了------”
華萊士搖搖頭表示不予評價,他在軍隊裏就知道,這是别人的私事-----他可不是一個喜歡背後評論别人的人。
水手長接着說:“老天爺真不公平啊,竟然給他了兩個女兒,而我一個都沒有,才是臭小子------太不像話了!”
華萊士哆嗦了一下,還是沒有敢說話。
文來河口有些類似于八道河地區,但是規模小了許多,人也少了些。
但是遠比四道河地區發達。
這裏的兩岸上,有更多的二層、三層甚至四層的流求式建築,它們排列整齊,延伸很遠。
水泥道路上行駛的四輪馬車很特别,全都沒有窗戶,全是四根柱子搭上一個涼篷而已。
那道路上的人力車也怪,竟然是坐位在前,人力車夫在後面蹬。
水手長解釋說,這樣騎車時,風往後吹,人力車夫流汗的汗味才不會熏到客人。
兩人溜溜達達走着,看着沿街的商鋪,那裏面大多是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到了一處茶鋪,兩人進去後,直接上了樓。
他們點了一壺綠茶,又要了些水果和甜點------中午太熱了,不想喝酒。
這處茶鋪的位置不錯,可以看到文來河的風景,還可以看到樓下商業街的繁榮。
此時,文來河口的大街上流求島的人和大宋的人少了些,大多是天竺人居多。
那些黝黑皮膚的家夥好像天生就不怕熱,天竺女人在這樣熱的天氣仍然裹着長長的粗綢衣服。
水手長嬉笑着說:“大宋和流求女子不好管教,到時,我非買個天竺女子不可------要知道天竺北部的女子可不是那般黝黑呀。”
華萊士低頭喝着綠茶------那茶水的味道真好,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喝茶時,都有一種要醉了的感覺,那時太有意思了。
水手長自顧自地點起了煙,他知道華萊士不吸煙。
他說:“看這茶鋪的客人還真不少,等着你帶着你的小娘子回來後,我資助你在四道河也開上一家------你這個人别的不說,爲人實在倒是真的。”
華萊士搖頭說:“我想建一處花圃------”
他知道流求島上的人與大宋人一樣,都特别喜歡鮮花,就算是男人也願意在帽子或頭發上插上好看的花。
瑪麗安?布萊德福特就是一個喜歡鮮花的女人。
這時忽然刮來了一陣涼風,這裏也是個說下雨就下雨的地方。
華萊士看到文來河上那些劃着小舟販賣各種水果與鮮花的土著小販們,他們不慌不忙的打開了桐油雨傘來避雨。
幾十條幾百條小舟聚在一起,頓時形成一道特别的風景線。
水手長哈哈笑道:“此處好就好在高溫過後必有涼雨,真是讓人舒坦。聽聞婆羅洲的東部也正在快速開發------這個島在将來必然不會差過流求島。
我們流求島的人到哪裏,哪裏就會變成富有而舒适的地方------用張島主的話說,我們是建設者,那些鞑靼人嘛,則是強盜,隻會讓别人受窮。”
這倒是真的,華萊士已經明白張島主是如何讓他人生活富裕起來,而且也學會了一些辦法。
也許,他正是因此而更加思念家鄉。
水手長樂呵呵地說:“趁着下雨無事,你再說說你那蘇格蘭的情景------那裏的男人真的是穿着裙子不穿内褲嗎?哈哈-------”
華萊士有些尴尬了,穿裙子是真的,不穿内褲也是真的,但是這個水手長能真正理解蘇格蘭人所遭受的苦難嘛?!
羅馬帝國入侵之後,缺乏足夠的力量來統一整個大不列颠島。
在與北方的當地部族幾經交戰各有勝負以後,羅馬帝國在其軍力所及的地方建立了一條幾乎橫斷大不列颠島的長城,那就是哈德良長城。
水手長聽到這裏又哈哈大笑,說:“我們也有長城,不過可比你們那裏長上若幹倍了!”
華萊士沒有理會他的插話,又繼續講了起來。
羅馬人以哈德良長城爲界,将自己殖民統治下的英格蘭部族稱爲“文明人”,而一直無法征服的蘇格蘭部族稱爲“野蠻人”。
英格蘭國王長腿愛德華一世完成了對大不列颠島南部的威爾士地區的征服後,他很快又将兇惡的目光投向了蘇格蘭王國。
蘇格蘭國王約翰?巴裏奧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蘇格蘭百姓正在受着英格蘭人的欺辱,他們虜擄民女,搶奪财物,強加賦稅-------反抗者死。
水手長聽到這裏,沉默了,說:“他們有鞑靼強盜兇殘嘛?”
“沒有。”
華萊士誠實地回答。
“我們當初才真正苦啊------”
感謝書友澳洲老吳、20171的打賞。